沈朝玉别过头,清澈的眸光落到熙来熙往的街道。
“无妨,去吧。”
“是。”
竹青应了声是,不再多说,提着雪花糕就上了马车。
马车辘辘往白鹿书院而去。
沈朝玉沿着学坊街走。
正值一日最热的时节,街市上人不多,道旁的店铺内,不论掌柜还是客人,都一副恹恹的模样。
他的目光掠过昏欲睡的人群,提着挑担沿街叫卖的货郎,最后,落到巷尾一群小儿郎们身上。
小儿郎们在玩弹珠。
沈朝玉走了过去。
“苻二狗!你又耍赖,明明是我打中的,怎么又是你收起来?”
“你才没打中,是我打中的!”
“我打中的!”
“我打中的!”
小儿郎们推推搡搡,追追打打。
他们撞到了一个人。
弹珠儿滴溜溜掉了一地,其中有一颗滚到了一双精美的白色丝履旁,小儿郎仰头,就看到一穿着白袍的郎君俯身,将那弹珠捡了起来。
“弹珠还我。”
一小儿郎道。
那人没有还他,反而拿着弹珠对着太阳看,阳光将那人身上的白衣照得清透。
那衣服好漂亮啊,像是仙人。
小二郎们不说话了,呆呆地看着他。
其中一人问:
“大哥哥,你在看什么?”
那人就转过头来,小儿郎们眼睛睁得大大的:这人长得比衣服还俊呢。
那眼睛长长的润润的,像……像什么呢。
像冬天湖里才有的纯净的水。
“不是七彩的。”
他像是遗憾,将弹珠还给小儿郎们。
“大哥哥,你见过七彩的弹珠吗?”
“见过。”
“哇!你好幸运哦!”
小儿郎们看着他,齐齐“哇”了一声。
沈朝玉却突然一笑,那笑似云散月出,光落到他长长的睫毛,在他整个人身上落下光影。
“幸运么…”
他声音带了丝恍惚,面前却仿佛出现一幅晋阳府的画卷,北风卷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那扎着双丫髻的女孩在呼啸的北风里欢快地冲他过来,脸颊被风吹得通红。
“沈朝玉,诺,这个送你!生辰快乐!”
她朝他伸手,摊开的手掌上,躺着小小一颗琉璃珠。
琉璃珠被阳光映射出七彩的光芒,也照亮了她的眼睛。
……
“大哥哥?大哥哥?”
沈朝玉恍然,低头,小儿郎们齐齐仰头,红着脸看他:
“大哥哥,你挡到路了。”
沈朝玉挪开一步,拿着弹珠的小儿郎们蹦蹦跳跳地走了。
他继续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