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令是江湖上一种悬赏方式,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发的。想要发令之人写明所请事由和悬赏条件,由非常有名望的帮派或者个人裁决是否发布,任何办到此事的人均可持江湖令来发令人处领赏,类似于官府发的通缉令或者皇榜。但不同之处在于江湖令必须由三家有裁决权的帮派或者个人同时发布,一旦江湖令一发,无论你是否与发令之人有恩怨或者有多不情愿,在此事了结之前,必要倾尽全力协助,若是被人发现你并没有尽力去做,轻则会招来江湖同道的唾骂,重则今后无法在江湖立足。不过由于牵扯甚广,江湖令如非极特殊情况,一般不会有人发出,上一次发令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灭空门之前有裁决签发江湖令的权力,是因为它在江南西路独霸一方,并且葛有才本人也是很能服众。但在这次比武之后,灭空门的声望一落千丈,如今想要在签发江湖令只怕也很难有人会认同。
白末言顾不得思考葛天霸为何会想到签发江湖令,便匆匆忙忙赶过去了。
进了屋白末言看见葛天霸披头散发的坐在床边,一夜没睡的样子。
葛天霸见白末言进屋,显得异常激动,紧走两步来到了白末言面前,双手握住了白末言的肩膀,力道完全不像大病初愈的样子:“白兄,我终于想明白事情的关键是什么了!我终于知道最重要的关隘在哪了!想要知道我父亲为何自尽,答案一定在那人身上!”
葛天霸有些难以抑制,白末言把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缓缓移了下来,对葛天霸问道:“葛兄昨日可是想到了什么?”
葛天霸激动地说道:“白兄可还记得那日你刚住进我家时我跟你说过家父性情突变的原因么?”
白末言点了点头道:“记得,可是……”
“不错!那日我便说觉得有些奇怪,父亲怎么会被一个乞丐给惊得性情大变?”葛天霸激动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白末言,那眼神好像极度的在渴求着什么:“那个乞丐是烧伤!烧伤!!!”
白末言突然想起昨日燕北山的话,当年在辽东正是因为一场大火才导致的葛有才黯然离去:“难道说……”
“那乞丐绝对跟三十多年前的那场大火有关!”葛天霸已经看出了白末言心中所想,便说出了自己思索一夜的结论:“当年的那场大火一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我父亲那日看到的乞丐很可能是当年的一个幸存者,让父亲回想起当年的事情,又出于某种原因,便变得有些神志错乱了!”
白末言知道,葛天霸所说的“某种原因”可能是因为当年葛有才一个人都没有救出来的内疚,而这样说来,葛有才变得神志错乱变有情可原了。只不过这乞丐后来却消失了,连同葛家所有的家丁奴仆一起,这其中会有什么关联吗?
还未等白末言分析完其中的原委,葛天霸便自言自语道:“对,一定有关,父亲遣散所有的家仆也跟这件事有关!我要发江湖令,一定要找到这个人!”
“来人!来人!去灭空门,把所有长老以上的人给我叫来!”葛天霸有些歇斯底里:“快去!”
被喊来的家仆被葛天霸突如其来的吩咐吓破了胆,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白末言摆摆手暗示他们先行退下,这家仆仿佛接了圣旨一般,退出了房间,把门关上了。
“你要干什么!要翻天了!”葛天霸看着退出房间的家仆喊道:“你不去,好,你不去我自己去!”
说着葛天霸就要走出门外。
白末言见葛天霸如此,心里有些难受,好端端的一个人,变成了这般丧失理智,白末言上前抓住葛天霸:“葛兄,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需要从长计议才是。”
葛天霸一把挣脱开来:“计议什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那个乞丐,找到他什么都解决了!”
“葛天霸!你疯了?”白末言一声怒吼,“啪”的一声,一个巴掌扇在了葛天霸的脸上。
“我没有,我没有!”葛天霸好像并没有在意一般,冲着白末言喊道:“死的不是你父亲,你当然不急了!”
看着眼前如此状态的葛天霸,跟之前彬彬有礼的样子判若两人,白末言有些恍惚:难道他们家一遇到事就神志错乱是遗传的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见劝说不成,白末言抬手冲着葛天霸的后颈切了一掌,把葛天霸打昏过去,希望他能冷静一下。
白末言这一掌并不重,葛天霸在昏迷了小半个时辰后便醒了过来,摸着自己的后颈对白末言说道:“你还真的是会想办法。”
白末言见葛天霸语气中并没有太多埋怨自己的意思,笑了笑道:“既然打你都不管用,那还不如干脆一点,我还省心了。”
葛天霸笑了笑,此时的他已经冷静了许多,而对于白末言刚刚对他的举动他不但没有责备之意,反而还有些感动:毕竟这么多年来作为父亲的宝贝儿子,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他都处处被人让着。虽然他不是那种纨绔子弟,但正是因为这些忍让,也让自己没交下什么真心的朋友——就连父亲过世心中的烦郁,除了白末言也没有其他人愿意倾听了。
“我刚刚的确太冲动了。”葛天霸自己检讨道:“不过这件事的确蹊跷,我们必须要想想办法才是。”
白末言问道:“昨日燕大侠不是说过,令尊不让我们去查他的死因么?”
“不错,但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要去查。”葛天霸说道:“家父为人淳厚,从小就教育我,要以礼为先,你今日是灭空门的少爷也好,明日成了下人也罢,身份的变化不应该改变你的心性。他从不觉得别人低他一等,也不觉得自己低别人一等。白兄你看,我家上上下下,包括灭空门,所有人待人接客都是恭恭敬敬,从未有过半点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