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青衣逐浪客

九州光华 逐浪风 864 字 11个月前

时年周显王十五年,齐国境内正值兴旺之际,商贾如云。自从管仲辅佐齐桓公姜小白以来,上承姜子牙“通商工之业,便渔盐之利”之法,广修道路,勤建驿站,商人地位与士、农、工同等,更有甚者为外地客商提供免费食宿,近八百年来日益繁华,如今到田氏齐威王之时已是国库充实,虽有不如魏国强大,但齐王与韩国、赵国结盟,魏国暂不足为惧,齐国全国好青色,臣民常着青衣。

丰泰镇临近齐国第二大城市即墨,所以道路通畅,来往商旅不少,这眼前就有一架两头青牛拉着的货车徐徐走近,车上狐裘美玉,糖块针线一样不少,那赶着车的正是货郎,麻衣裹身两眼含笑,长须沾露,想着只消到明日就能到即墨了,这一车货若是全卖掉,今年就是躺在床上也不怕饿死了。青牛走了一路显出疲态,喘着粗气,“你们这两个老家伙,从楚国到齐国这些天辛苦了,等到了即墨清水肥草任你们吃,我王诩定不食言。”两头老牛仿佛能听懂人言,哞哞叫了几声,这王诩去路边打了一罐河水,拔了几把青草混着干草喂两头青牛吃了,自己干嚼一块麦饼,眼睛却不经意地盯着丰泰镇方向瞧了两眼,那正是云道爷今日将要离开的地方。

飞儿与月儿从黎明未到之时启程,在云道爷法术掩护下并未有人发现,兄妹在红日出海天边染金之时站在了碎浪崖下。此时的碎浪崖比之前更加青翠,藤蔓从顶端垂下,白色小花掩藏于绿叶之中,如那青玉微瑕,生趣盎然。兄妹二人下海潜入水洞内,所幸那日留下的油灯仍在,用打火石点了起来。地上金鳞散落,飞儿一一拾起,挑出最大的两片,兄妹俩一人一片贴身收藏好,将其他东西一并带出,在当日母亲身陨道消处挖好一身坑,将母亲生前衣物埋入做了个衣冠冢,兄妹二人再三叩头,这一刻起,空海月才真正意识到母亲不在了,这世上真的只有哥哥一个亲人了。顺着藤蔓爬上十丈来高的碎浪崖,兄妹二人见到绿树掩映下有一高台,牌位上面写着看不懂的字,兄妹二人从未学过写字,如何认得。

飞儿正要伸手去拿,一股柔力将手荡开,低沉的声音想起:“这是我为祭奠亡友而设的牌位,你不必拿它了。”青衣客已从兄妹二人身后缓步走出,鞋不沾地。

飞儿一惊后接着大喜,就要拜那青衣客,却怎么也跪不下去,“小鲤鱼,当年我与你父母有一面之缘,如今见你倒也合适修我功法,五百年后才能小成,我暂时不想收徒。从你父母口中得知魍魉为祸一方,当年悔泽之战让它们侥幸逃得性命,若是让我遇到,替天行道自不必说,可传你一些术法勤加修炼,行走世间也有所依仗,修炼将来大成之时亲手为双亲报仇,再无后顾之忧。”说完转眼看向飞儿,星眸悠远旁人细看唯恐深陷其中永坠星海,但飞儿竟能不受影响。

“至于你,以人族之魄将先天清气深蕴其中,心魔难生,修炼比常人快远不止数倍,确实是难得良材。我当年以地魄天心助人族一臂之力方得此世界,若你得我心法再搅动这乾坤一次,我倒要看看能成什么世道,呵!”浅浅一笑,风鼓林动,碎浪叠岸声声思。

飞儿虽然听得不甚清楚,但知道青衣客肯收自己,一时激动莫名,笑中含泪。想起前日三位叔伯起名之事,正要开口求,青衣客已脱口而出,“清虚、常远、无忧三人心里想着什么我早已知晓,我的法术常伴云雾,赐你云字,从今往后你就叫飞云子。”飞儿连忙跪下谢过,青衣客将他扶起,也不见口传要诀,伸手往兄妹二人眉心一点,朱砂痣如同生根的春芽牢牢长在额前了。

“每日修炼眉心自会传出相应要诀,可相互对照修行。飞云子,你不易走火入魔,空海月修行之时需多加照看。”飞儿点头称是。“无忧道人乃白鹿修成人身,游戏人间多年通晓人情,空海月将来仍要请他照顾一二,所以括苍山还是要去,只是不急在一时。待你兄妹二人初尝人间苦乐后,再去吧。”“师父,徒儿还不知师父名号,还请教我认一认。”青衣客转过身,负手走到崖边,“我本是一条逐浪苍龙,当年的名号你想知道到人间寻去吧,今日我只是一青衣逐浪客。”青衣逐浪客,从此数百年间,飞云子走遍人间终于寻得师父当年名讳,方得知师父伟大之处。

一番教导后,青衣逐浪客再次踏云东去,独留孤零零牌位矗立此间,风雨不侵。兄妹目送他远去后,走向崖边正想顺藤而下,一股柔力夹着暖风将兄妹托下崖,兄妹二人朝东方拜了三拜,心中感激不已。日过正午,兄妹二人又在母亲衣冠冢前拜过,往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