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得一声闷响,宝剑再次被项堂刺入树木体干。
“这次不准用脚,仅凭手要拔出。”
项堂很听招呼,卯足劲,欲将拔剑。又听项寻熠道:“呼吸要平畅,再将力气集于双手。再像我这样,双足成马步站立。”一面说一面作示范。
项堂如是做,果将长剑拔出,只是一个仰翻摔倒在地。
项寻熠又喝责:“起来!继续。这次就这么做。不准再摔倒。”
项堂仅反复这般做了几次,拔出剑时,没有再摔倒,只是踉跄步罢了。
他没有稳立,心中难免有些气馁,不料,父亲在旁喝道“好!继续!”
项堂受了鼓舞,斗志昂扬,再反复刺、拔。过了一会似乎已经站立得稳稳当当,不免得意。
“还差得远咧,停下来干什么,继续!”
就这般反复练习,恰逢自己气馁,父亲就为他喝彩打气,自觉得意成就时,父亲却是呵斥。只为了让他明白习练武功,当荣辱不惊,一心勤奋。
待到双手做得稳健了,父亲又要他单手拔剑。这般层层精进,父亲都守在身边,严厉训导。自己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一日之功,忘我忘食,直到夕阳西下,远山彤溢,渲染漫天,项堂单手已能稳稳拔出。
虽然离父亲定下目标尚远,其实项寻熠心中明白,自己也绝没有这般天赋,能在一天之内精进如此。儿子如此勤奋,促进天赋所成,当父亲的岂会不高兴?
他这韧劲到底是继承了谁,项寻熠却不得而知,反正自己其实年少学武之时,勤奋远不如儿子。
当年没有羽万雨传输功力,他哪里有今天的武功,心想,估计就是像他外公。
一个暹罗武士,漂泊到了中土,本是默默无闻,若非吃过苦中苦,哪里有能耐去挑战把持百余年之久武林盟主的世家。
项寻熠今望此子,又牵念往事。虽今昔人已往,而心中那日蜀南竹波犹在:
一个绿水泛舟的五旬之人对一个灰布长衫的少年道士,说道:“夫人生在世,不过追名逐利,然百年后虽称英雄者,莫不徒留虚名耳。是以天下熙熙皆为名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盖道本乐者,名利之所趋,不可得也。”
项寻熠知道自己已有盛名,但这盛负的虚名却换来的就是这亡命天涯、流离失所的日子。
天眼欲闭,雁字归处,起伏山脉间,昏茫一片。在他的眼中,风景再美,也不过是云霞如血,白雪若泪,苍翠恰似绿浓疮斑。
儿子尚在勤练,而他已然疲惫,瘫倒在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