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母笑着说:“你最近总是看书看到很晚,娘又没什么别的可帮你,只能从吃食上做点儿什么了。你这是干嘛去了,怎么脸红红的?”
“没事,我刚和几位朋友在争论一个题目,有点激动了。”
“下次好好说话,不要吵架。你说你们一帮读书人,拍桌子嚷嚷的,多不斯文。”
“娘……”岑飞白抿了抿唇,“汤在哪儿?”
“还在厨房煨着,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就没敢盛出来,怕凉了。”
“那现在盛吧,我和娘一人一碗。”
“哎,好。”岑母笑盈盈的,“你先回书房去,我一会就端过来。”
岑飞白点点头,进了书房。
坐在桌前,他的指尖抚过压在一叠书下的洒金纸笺。
依稀还有来自她的淡淡芳香。
岑飞白苦涩地闭上眼睛。
他幼年失怙,只有在苏太傅那里才能感受到男性长辈的温暖,自然也就爱往苏府跑,一来二去的也就认识了苏府的小姐。
他记得初遇时,她六岁,他七岁,她坐在秋千架子上玩着手里的花草,玉雪可爱,看见他时愣了一下:“你是谁?”
“我是岑飞白。”
她好像毫不意外的样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就是父亲新收的义子。”
他挠了挠头:“你不会介意吗?”
她微微笑了笑:“不会啊。”
苏沉钩的母亲在生产当日去世,而苏沉钩小时候的身体也比同龄孩子稍弱一些,所以苏太傅就很少让她出去,只让她在自家院子里玩耍,找几个年龄相仿的童仆陪着,桂枝就是其中之一。苏沉钩性子偏静,喜欢看书,正好岑飞白也是个聪明的孩子,苏太傅有空的时候就给两个孩子一起授课。
渐渐的两人长大了,沉钩因为容貌过盛,愈发不爱出门。他们到了该避嫌的年纪,然而表面上避着嫌,其实暗地里还会有偷偷来往。比如苏沉钩会支使桂枝出门买东西时绕路去岑宅一趟,送封小信什么的。
最轻狂的时候,岑飞白还曾悄悄半夜溜出家门,翻进苏府,潜到苏沉钩的窗下轻轻地敲,把苏沉钩差点吓坏。但推开窗见着他的时候,却又笑得很开心。也许是从小被保护得太好,所以在某些方面,她竟然出人意料得大胆。
他们私定终身,在月下说过很多呢喃情话,只可惜,岑飞白还没等到自己有底气上门提亲的时候,一道圣旨就降了下来,点了苏沉钩作太子妃。
岑飞白不敢置信,找了几回苏沉钩,都被她拒之门外,只有桂枝给他送来了一封断情书。偏偏那时候岑母生了病,他忙得焦头烂额,无暇抽身。大婚当日,他端着药碗侍奉在母亲榻前,听着远处传来的礼乐钟声,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