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卫由于近段时间表现出色,是学员队的活跃分子,是团支部文体委员,文体活动组织的有声有色,深得四队上上下下的好评。又有一副唱流行歌的嗓子,在学员们中间深受欢迎。
于卫感到自己自信心饱满,不知不觉的有些自大了。
参加完“迎新年联欢会”回到队里,于卫心想:按道理是应该放假了,边城的学员可以回家了,怎么没动静呢?
说也奇怪,“想回家”的心思一直冲蚀着于卫的大脑,回家过新年的念头,不时的在脑中浮现出来。
队里根本没有让家在边城的学员回家的意思。
晚饭也没有会餐,据说是第二天元旦会餐。
吃完晚饭,天黑了下来。由于晚上是自由活动,同学们有的在俱乐部里看电视,有的在各班的宿舍里,下棋的下棋,打扑克的打扑克,其乐融融。
于卫看了会儿电视,回到班里发现杨新立不在,再到三班见夏江也不在班里,
(1)注解:“哈喇子”是流口水的意思
去了二班,他们俩也不在二班,“咦!这俩小子,他们到哪里去了呢?”于卫自言自语地说。感觉没意思,就到服务社里买了两瓶无核白葡萄酒,又买了些零食回了宿舍。
心想:既然不让回家,就自娱自乐,自己庆祝新年吧!
在班里一招呼,过来三四个人,用刷牙缸子将葡萄酒倒上,花生米、瓜子、罐头就酒,开怀畅饮!
有几个人喝了几口就干别的事了,只有于卫的上铺洪斌,同于卫一起乐着。
正痛快的时候,刘区队长推门进来,于卫顺势将酒藏在身后,可逃不过区队长的眼睛,他倒是没有生气,看着班里其乐融融的样子,说到:“哎呦!还喝起来了?”大家立刻分散开来。
“没事,没事,别喝多了啊!今天推迟一小时熄灯!”
见到“黑皮”区队长没有生气,于卫借机抱怨说:“过新年,也不让我们家在边城的学员回家团圆,在这没啥意思!”
“对你们家在边城的人已经够照顾的了,你不想想,家在其他地方的人,他们怎么办?和大家在一起过新年不好吗?”区队长笑着回答。
于卫见区队长有说有笑的样子,便半开玩笑地试探:“区队长!不行的话你放我回去,明天赶收假前一定归队,你看咋样?”
“我放你回去?你走吧!你不看现在几点了?还有车吗?”区队长微微带着嘲讽口气笑着说。
洪斌笑着帮腔说:“就是,区队长!你准假让我们回得了!”
于卫见机抓住“黑皮”的话,试探的问到:“区队长这是准我的假了?我可要回了?”
“你走?走走试试看!我只说你走不了,不是准你假!”说完,害怕再纠缠下去,开门出去了。
见“黑皮”一走,感觉扫兴,两人有推杯换盏地喝上了,很快酒也喝干了,零食也吃完了。
洪斌对于卫神秘地说:“我们走吧?‘黑皮’也没说撒!明天就回来了嘛!”
可能是酒劲上来,于卫感到有些头晕,慢慢腾腾地回答到:“现在回?这么晚了,回去也是睡觉!”
“回去毕竟能见家人一面,明天请假名额有限,我们不一定回去得了!”洪斌颇有分析地说。
洪斌中等个头,身材略显魁梧,小分头,国字脸,面色白净,戴副眼镜,看上去挺文静的小伙子。
和于卫一样出自“八一中学”同一个年级的,复读了一年,补习班两人还在一个班上。
只是平常洪斌话不多,业余喜欢钻研围棋,据说是过了业余四段了。
他这样一说,不免让于卫有些心动,想了想说:“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么晚了,洗洗睡觉!”
听到过道值班员吹响熄灯前的哨子,洗漱完毕,班上的人都上床躺着,唯独杨新立没有回来。
熄了哨吹响,灭了灯,杨新立还没有回来,于卫不免有些着急,心想:这小子到哪里去了呢?
洪斌躺在上铺,翻来覆去睡不着。
爬过床沿对下铺的于卫说:“胖子现在没回来,是不是回家了?”
“胖子”是班里给杨新立的绰号,这句话本来把心里就痒痒的于卫提醒了,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犯嘀咕:是不是回家了呢?妈的!回家也不告诉一声,真他妈不够哥们!
“我们也走吧!反正现在都熄灯了,‘黑皮’来过了,也不会查铺了,回吧?”洪斌窃窃私语颇有深意地问到。
于卫没吭声,正思索着回还是不回?
洪斌见于卫没有表态,开始采用另一种手段,自言自语地说:“就知道你不敢回,还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呢!这点本事都没有!”
“你妈!你这个吊吊灰(1),说谁呢?谁不敢回?”于卫怒气十足地骂到。
洪斌见激将法起了作用,乘热打铁地说:“有本事走!现在就走!”
“你妈!走就走,谁怕谁呀!”说着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两人穿好了衣服,背上挎包,悄悄地溜出了宿舍。
这时,大队除了各队星星点点几点灯光,都熄灭了灯,满天星辰映照着大地,除了锅炉房轰鸣的声音,格外的安静。
已经零下二十多度,寒气袭人,于卫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两人急匆匆往外走。
如果从正大门出,是由大队勤务排站哨,是不可能的,即便出去则必须绕道,路程远。
两人决定从侧大门出,但必须经过弹药库,弹药库站哨是由本队一区队二班站哨,兼顾侧大门哨。
两人顺势撒了个谎,说到下面干部疗养院买点东西就回来,因为是自己同学,也没在意,就放行了。
沿着弯曲的小路走着,还没有下到干部疗养院,于卫就觉得心里不踏实,对洪斌说:“哎!我们回吧?我咋觉得不大对劲!”
“都出来了还回去干嘛?说我是吊吊灰,我看你才是个吊吊灰!”洪斌又激于卫。
“放你妈的屁!”于卫骂了一句,再没有支声,默默地前行。
出了干部疗养院,就是马路,公共车这个时段早已没有了,两人只有招手搭便车。
挥手搭车,车过了好几辆就是不停。
于卫这时真想打退堂鼓,他对洪斌说:“堵头!我们还是回吧?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堵头”是洪斌的绰号。
洪斌此时用带有哀求的口气说:“行了撒!我们都到这了,现在回不了家不是前功尽弃了?让班里人笑话!”
“他们谁敢笑?笑话我们试试!”于卫发狠说到。
“我们说好的,已经出来了,还回队里去干啥?没事的!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洪斌极力地解释。
于卫被“堵头”说的无奈,干脆说:“走吧!走吧!被队里发现不了,就是幸运!抓住了倒霉!”
(1)注解:“吊吊灰”是形容人不怎么样,类似于“半吊子、二百五”的意思。
两人走了一公里后拦上了一辆“伏尔加”牌的轿车,来到市内离家不远的地方,两人的家离得不远,走回了家。
于忠诚见于卫这么晚回来,觉得不对劲,追问起来。
于卫说:“刚刚开完‘新年联欢会’大队发车让回的!”就这样蒙混过关。
这倒好,这次的不假外出真的让于卫倒霉了一年。当然,洪斌也不例外。两人成了难兄难弟。
最可笑的事情莫过于,区队长发现他俩不在,让全班徒步出去找了整整一夜,居然路过边城大学还参加了新闻系的迎新年联欢会,直至深夜三、四点,然后又到市里瞎转。
当清晨有了第一班公交车,班里几个人又赶回了队里,汇报说:“没找到!”还没等到睡一会儿,就被队里罚去帮厨。
第二天归队,陈副队长值班,大会小会将俩人劈头盖脸的猛批一顿,顿时感到天昏地暗,两人直接的反应是事情闹大了,等着处理吧!
新年过后,马队长休了假,于卫和洪斌违反纪律的事搁置了,刘区队长的话是这样说的:“你们俩等着,等队长回来再收拾你们!”
马队长迟迟未归,于卫老惦记着“黑皮”的那句话,心情格外沉重。心里七上八下的,惴惴不安。
总想着:哎呀!我们的事会怎样处理?马队长也不回来,看来比较严重了?
过了两个星期,马队长还没有上班,于卫心里更加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