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师是一个有着光荣历史的部队,是陕北红军领导人刘志丹一手创建的部队,战功卓著。
于卫有幸被分到这个师的通信营通信连“自动交换机房”,所谓的“自动交换机”实际上就是于卫他们所学的专业《纵横制交换机》。
刚报到第二天,连队领导就安排于卫给通信连战士教《直流电原理》课,因为通信连为通信执勤连队,岗位不能缺人。
上课时间就安排在了下午,于卫积极充分地备课,以通俗易懂、简易精练的教学方式,给男女战士讲课,战士听得很认真,经过一个多月的教学,战士们基本掌握了《直流电源里》,得以今后在工作中指导实践。
教学任务完成后,于卫开始在自动交换机房上班,于卫的师傅是七八年入伍的干部,西安通信学院毕业,姓侯大家都管他叫“侯技师”,sx人,中等个头,身体精廋,脾气随和、平易近人。
于卫跟他一起当班,侯技师毫无保留地将他的值机经验传授给于卫,先是带着于卫跑系统图,然后对相应常出现的故障进行分析,并讲述了如何处理日常故障。
于卫认真仔细地学习,学得很快,而且很用心,自己将值机手册细读一遍。没多长的时间就掌握了日常值机程序,对日常故障的处理更是了如指掌。
这段时间,因为还是实习阶段,到七月后才能正式成为一名部队干部,于卫并没有同干部住在一起,而是同战士住在一个大房间里,六人一个宿舍。
一个战士也姓侯,于卫管他叫小侯,比于卫小一岁,吉他弹得相当不错,没事的时候于卫和小侯一起切磋吉他技艺,水平大有长进。
当时通信连连部在后楼,而红军师所有的通信机房都在前楼。因而通信连被分为了两部分,值机勤务排在前楼,宿舍也在前楼。通信排和架设排在后楼。
为了方便管理,连长在后楼连部管理,而指导员在前楼管理,这样才能打到管理好的目的。
在上班的同时,只要有节假日,于卫就去跳舞,边城的舞会开展的很蓬勃,一到晚上到处都在举办舞会,是边城最具活力的文化娱乐方式。
于卫那一天在红山宾馆跳舞时,遇见了一名穿着浅蓝色夹克衫,像马裤式的宽大牛仔裤,黄色的一脚蹬的、出口转内销的圆头皮鞋,头发土黄色并遮住了半边脸的小伙。
犹如国外朋克摇滚乐队的“朋克”式发型。
那小伙,走起路来一摇三晃,颇具流行时尚。在这个年龄正是追求时髦的年龄,也是刚刚改革开放头几年,一些国外的流行时尚,不断的涌入进来。
这个小伙跳起舞来也是不紧不慢、举止优雅,很快在众多人群中吸引到了于卫,于卫留意起来,发现这个小伙是少数民族长相。
在舞会结束后,等公共车时,他们又在车站相遇,他身边还有另一名伙伴,也是穿着时尚。
于卫一看挺有缘,有意上前搭腔,便冲他们问到:“哎!你们那里的?挺时尚的啊!”
“我们‘友好’的,你那里的?”朋克小伙问到。
“噢!我bj路的!”于卫回答。
“友好哪里的?”
“军区总医院的!”
“我红军师的!部队的!”
于未听到他们是边城军区总医院子弟,更有了亲近感。
“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于卫期望地问到。
“当然!我也当过兵,只不过才一年,裁军就复员了!”朋克小伙笑着回答。
“我叫于卫!你呢?”
“怕哈尔!”
“你说什么?”于卫似乎没听明白。
“怕哈尔!他叫鑫德!”朋克小伙又大声说了他旁边小伙的名字。
于卫看他长相是小数民族但不知是什么族,又试探地问到:“那你是啥族?”
“维族!”怕哈尔回答。
“他是维族,可不会说维语!”旁边叫鑫德的小伙说。
这引起了于卫的好奇,又问到:“你哄我的吧?真的吗?你不会说维语?”
怕哈尔“哈哈!”一笑说:“就是的,我能听懂,但不会说!”
“为撒?总有个原因吧?”于卫有些不解。
“原因就是他妈的从小上的汉语学校,接触的都是汉族,院子里从小玩得都是汉族朋友!”怕哈尔笑着说。
“难道你在自己家也不说吗?你父母,兄弟姐妹?”于卫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怕哈尔感到于卫不太相信自己,为了证明又说:“我爸爸妈妈、弟弟妹妹在家也都说汉语,很少用维语说话!”
“就是的!他就是不会说维语!”鑫德再次的证明。
这回于卫确信怕哈尔不会说维语是真的啦。
“那你也是总医院的了?”于卫又问鑫德,鑫德说:“是的,都是一个院子的发小,小学中学都是同学!”
“你们都做什么工作?”于卫又问。
“我复员后安排在在公交公司上班,他在做工美工作!”怕哈尔兴致勃勃地抢在鑫德前面说。
“撒是工美工作?”于卫问。
“就是工艺美术!”怕哈尔说。
“也就是打打戒指,制作项链等等!”鑫德解释到。
“那不是很赚钱吗?”
“也就那样!没多少钱,是‘大集体’工厂!”
于卫明白鑫德说的‘大集体’是街道办的工厂。
就在他们热烈聊天的时候,末班公交车进站了,三人一起上了公交。又一起畅所欲言、天南地北、笑逐颜开的聊了起来。
直到怕哈尔、鑫德两人到站下车,于卫感到意犹未尽,并约好下次在友好地界“宝地宾馆”跳舞见面。
于卫正常值机上班外,参加连队活动外,前楼人员的检查,都是指导员在熄灯之前,每个宿舍转转,女兵宿舍则有女兵班长报告人数。
指导员人比较随和,请起假来也不为难人,只要不是部队有大事,都给准假,干部尤其如此。
虽然于卫和分到红军师的几名学员,命令还都没下来,但连队都将他们作为干部看待,所以管理上要轻松得多。
很快到了九月底,于红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准备“国庆节”十月一日结婚。男方是以前一个单位的志愿兵。
这段婚事本来在谈恋爱的时候,于忠诚和严翠玲是坚决不同意的,严翠玲为了这件事几乎和女儿于红闹得是是水火不容。
后来又通过关系将于红调离了原单位,到边城军区通信站工作,这更加激起了于红的反感,决定和自己的母亲斗争到底。
其实,之前给于红介绍了很多对象,都是军队年轻未婚干部,各个条件都不错,而于红就是看不上,原因就是心中有了别人。
尤其是严翠玲是决不允许自己的女儿找个志愿兵的,于是设置各种阻挠,阻止女儿单位开具结婚证明,没有结婚证明就领不了结婚证。
这件“阻婚事件”,在边城军区内搞的是风风雨雨,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这让在边城军区工作的于忠诚很伤自尊。
后来身边的人都在劝于忠诚,孩子的婚姻应该由她自己做主,做父母的不要横加干涉,干涉的多了,反而适得其反。
于忠诚被劝得多了,心里自然为女儿着想,想到女儿今后还要自己过日子,好坏做父母的已经说得太多太多,她不听就随她去吧!总不能让别人看笑话。
于忠诚反复做了严翠玲的工作,可严翠玲就是不同意。没办法的情况下,于忠诚给于红出主意,先开具结婚证明。
单位害怕严翠玲找事,不敢给于红开具结婚证明,把责任推到了上一级,到边城军区直属工作处开具证明。
处长在征求了于忠诚的意见后,终于开具了结婚证明,于红和对象很快在民政部门领取了结婚证。
严翠玲再想反对已经来不及了,也就同意了这桩婚事。但还得给女儿讲清楚,夫妇俩将于红叫回家,面对面的谈了一次。
“孩子!你自己愿意找的对象,现在也领了证,该满意了!但你要小心,这样的家庭,与我们军人知识家庭是有区别的,现在人家是依靠你,等到以后翅膀硬了,小心将你抛弃!”夫妇俩用心说,这些话都是他们这些过来人忠告。
于红坚定地说:“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若干年后,父母的话应验了。
说起于红的对象是他以前单位,边城军区通信联修基地的志愿兵,名叫温元岭。小伙子一米八几的个头,人长得精神干练,头发微黄,是单位的技术骨干。
他家里是边城周边县上的农民,家境不富裕。据说在解放前他爷爷那辈,可是有名的地主,方圆几十里的山地,一草一木都是他家的。
土地改革后,他家从此没落,和当地的老百姓一样,靠种地为生,到他爸爸这辈,不说是家贫如洗,但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了。
父母经过奋斗家里还有几十头牛羊,勉勉强强维持生计,对于七十年代的农村家庭,男孩当兵可以说是好的出路。
就这样温元岭报名入伍,成为一名解放军战士。
他踏实肯干,话又不多,新兵训练结束后,被分到边城军区通信联修基地,从事通信修理工作。
聪明好学的他很快成为技术骨干,单位为了留住技术人才,上报转成了志愿兵,这样最少在部队干上十三年后才能转业。
要说为什么于红在选择对象时,不选择干部,而去选择一个与自己家庭背景、学识学历都不相符的志愿兵呢?
这个是源于爱情的力量吗?于红一心一意地寻找自由恋爱的感觉,对父母介绍和他人介绍的对象,有很强的抵触心理。
正好温元岭还算是帅气的小伙,两人一个单位都在联修基地有线队,平常温元岭有意与于红套近乎,生活上也很关心于红。
这让于红渐渐地对他产生了好感,俩人走得更近了,在一次单位组织的郊游中,俩人夜晚离开他人,双双坐在一个山包的草坪上,望着满天星辰,说着心里话,不知不觉地于红感到寒冷,打了个冷颤。
温元岭察觉到于红的举动,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于红的身上,并大胆地将于红冰凉的双手,用自己的双手捂着,放在自己胸前。
一股暖流涌上于红心头,就在此时,于红已被身边这个人所感动,自己一颗纯洁的心也非他莫属了!
俩人谈恋爱期间,由于父母的反对,单位的劝解,都是偷偷摸摸进行的。为了争取更多的同情者与支持者。
于红做了身边很多人的工作,于卫也是她争取的一员。于卫在上军校前,就知道他俩关系好,但并没感到是恋爱关系。
温元岭倒是对于卫、于兵很关心,但他们看不出,这是有目的性的。
于卫当时已高考完毕,于兵还在上初二,在暑假期间,温元岭经常带着他们俩去滑旱冰,这让于卫、于兵对他产生了好感。
得到俩兄弟的认可后,于红给于卫挑明了她和温元岭的恋爱关系,于卫当时才十七岁,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还都没有成型,看问题肯定不够全面。
可在心里于卫是对“自由恋爱”坚定的支持者,认为这样得到的爱情才是真正的爱情,才是浪漫的长久的爱情!
后来于卫上了军校,于红和温元岭一起还看过于卫几次,进过长时间的了解,感到温元岭这个人还不错。
当知道姐姐于红深深地爱着温元岭时,并争取于卫的态度时,于卫诚恳地告诉她:“我会支持你的,但你要做通爸爸妈妈的工作,没有父母同意的婚姻是不幸福的!”
于红也表示会尽力做通父母的工作。
当于忠诚夫妇知道于红谈恋爱的情况后,第一反应就是坚决反对,一度于忠诚竟要做出脱离父女关系的威胁。
在这种情况下,于卫当然也成为父母争取的对象,希望于卫能支持父母的决定。
而作为于卫心里是支持于红的,父母说的情况也很有道理,但于卫也不能与父母作对,只是说:“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做父母的少插足,管得越多可能会有相反的结果。”
严翠玲哪里能听得进去?一向是家中做主的她,在一次星期天从军校回家时,全家人围在坐一起吃饭,说到于红谈恋爱的事情。
先是将于红痛骂一顿,于红哭着摔门而去。
当得知于卫的态度后,便对于卫一顿劈头盖脸的骂:“妈的的,你什么都不懂,什么叫爱情?什么同甘同苦?我看你就是他们谈恋爱的幕后支持者,事坏就坏在你身上!”严翠玲情急之下爆了粗口。
于卫被骂急了,坚持自己的观点,并顶撞了她说:“又不是我在谈恋爱,你冲我发什么脾气?”也生气地回军校去了。
本来全家一顿难得的团圆饭,因为于红的恋爱问题闹得不欢而散。
父母坚决不同意,于忠诚与严翠玲商量后,为了将热恋中的两人分开,决定给于红调动工作。
就哄着让于红回趟sx老家散散心。于红走后,就把于红调出了通信联修基地,调到了边城通信站。
于红那边,虽然回了老家,但也没闲下来,将自己的事情告诉给舅舅等亲戚,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
后来,又到jx的小姨家,也希望得到姨姨全家人的支持,经过了她一番游说,亲戚们都对于红的境遇非常同情,可以说是感动涕零。
亲戚们鼎力相助、八方支援,都给于忠诚和严翠玲写信、打电话来劝说,希望别把孩子逼疯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母女俩杠上了,谁也不肯让步,按照于红的话讲:“就是俩人今后讨饭吃,也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