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父母肯定都为孩子好,只是孩子们都不理解。毕竟父母都是过来人,对社会和人的认识程度,会看的更远。
当于红一个月的散心回来后,见到自己已被调动,知道是母亲的注意,更加气愤。
回是回不了原单位了,只有将愤怒转化到自虐上。到了新单位,不去像一名干部那样去值机,却主动要求到炊事班,将自己当成一名战士来对待,脏活累活抢着干,也不加修饰。
通信站的领导,看她成这样,也很操心。便将于红的情况反映到了于忠诚那儿,于忠诚不免地心疼起女儿来。
见到女儿这样坚持,又有战友、亲戚们的劝解,本来固执的他,从感情上有所松动,这才帮着女儿出主意,办理了结婚手续。
严翠玲知道于红领了结婚证时,大哭了一场,满腔的悲愤发泄了出来,埋怨于忠诚把孩子就这样嫁了,对女儿的终生大事不负责。
于忠诚耐心地劝说:“你看,自从我们知道孩子的事情后,就没有闲下来,搞得家里鸡犬不宁,军区大院上下满城风雨,这样闹下去,我们的工作都会受影响,别人会说我们是固执的父母,不管孩子的死活,不支持自由恋爱,影响多不好?再说,他们的结合是组织比准的,民政部门发的证,再反对是不是已经没有必要了?你要是为女儿好,就该好好地转变观念,支持他们的婚姻,你说呢?”
严翠玲是边城有名的医生,这点道理怎么不明白?只是自己只想让女儿嫁一个军队干部,这样也是为了她一辈子的幸福着想。
经过于忠诚的好说歹说,严翠玲终于同意不再难为女儿了,还提出让他们下星期回家来,一起吃顿饭,算是同意他们的婚事了。
于红和温元岭俩人这时是最幸福的了,领了证,又等到了父母的允诺,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姐姐“十一”结婚,于卫给指导员请了三天假,当”十一”过后归队时,连长将于卫叫到连部办公室,对着他一顿咆哮。
“你眼里有没有集体?有没有组织?有没有领导?不请假外出,夜不归队,这是什么性质?啊!你说!”
“不假外出,夜不归队?”这字眼对于卫来说,实在是太敏感,才不会再因为这个“罪名”而去犯错误呢!
见到连长歇斯底里的样子,于卫毫不客气地反驳说:“你说什么呢?谁不假外出了?我之前给指导员请过假了,指导员也准假了,我看你这样大喊大叫,是嫌我没有给你请假啊?”
“你给指导员请假我怎么不知道?啊?”连长的口气缓和了许多。
“请假,是因为我姐姐‘十一’结婚,家里好多事需要帮忙,这才给指导员请了三天假,你不知道,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再说,本来指导员就是管干部的,而且在前楼办公室,找他请假也是理所当然的!你大喊大叫什么?”于卫生气地说。
于卫说的有根有据、合情合理,把连长弄了个“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连长脸憋得通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缓和了一下自觉没趣,对于卫说到:“那你先回吧!我会与指导员落实的!”本来嚣张的气焰这时变得有气无力。
于卫瞟了他一眼,转身出了连部,门都没给他关,心想:落实什么?难道指导员明明准了假,会说没准假?真没水平。
之后,于卫找了指导员,将自己对连长的看法,也说给了他。
指导员说:“是我之前没同连长通气,难怪他发脾气!”
“那也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发脾气啊?这哪是对我发脾气?我看就是冲指导员你来的,他也太霸道了!”于卫气愤地说。
于卫的抱怨,俨然是对发泄连长的不满,有意无意地调拨了连长和指导员的关系,可心里并没有什么愧疚。
听了于卫的话,指导员没吭声,于卫见他有些沉思的样子,就岔开话题说:“我们按道理七月中旬毕业,实习期早已过了,早就应该下命令了,分到其他单位的同学也早就下了命令,但师里干部部门现在还没有下命令,不知是什么原因?希望指导员将情况汇报到干部部门!”
指导员从沉思中转了出来说:“这情况我会反映的,你自己也找找他们问问情况!”
出了指导员办公室,于卫心想:是得找找干部部门了,这样拖下去不知何年何月命令能下来。
于卫和分到一个连的女同学一起找到了干部科,干部科干事解释原因说:“审批报告都打好了,因为领导出差没回,所以就搁置在这了,领导一回来,开了会就能审批下来,还是要耐心等待几天!”
十月中旬命令下来,于卫的命令是:红军师通信营通信连技术十五级技师。
十五级相当于付排,本来就没有付排编制,只是对于兵龄不满三年的军校中专毕业生,给予付排任命,一年后转成正排职,也就是技术十四级。
十一月上,于卫领到了工作以来的第一次工资,工资是从毕业的七月份补起的,每月扣除干部十元伙食费后剩余一百一十二元,五个月共计560元整。
虽然看上去不是很多,可这在当时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命令下了,钱也发了,于卫高兴地不得了,喜出望外。盘算着怎么化这笔钱,经过考虑后,首先给爸爸、妈妈、姐姐、弟弟自己家人每人买件东西,来表达自己对家人的感激之情。
于卫找到帕哈尔,让他陪着到友谊商场,怕哈尔的穿着时髦,眼光不错,以为找到他也是让他帮着选选,他推荐去出口免税商场“友谊商场”。
边城的出口免税商场“友谊商场”,东西质量很好,并不是所有东西都需要免税券。在帕哈尔的参谋下,给爸爸妈妈每人买了一双皮鞋,姐姐买了条围巾,自己和弟弟每人买了一顶皮帽子,那皮帽子的毛,顺溜极了,于兵十分的喜爱。
送家人的东西,共花去于卫150多元,剩下的钱于卫首先打算约上要好的朋友一起到饭店搓上一顿。
于卫找到了军校要好的同学夏江,又找到了郭浪,约上帕哈尔、鑫德,还有一个院子长大的邢文。
在一个星期天中午,将这些人约到了天山大厦餐厅,给他们互相介绍认识。
“这是我的军校同学夏江、郭浪,夏江从小一个院子长大,郭浪在军校是我的同桌!”
又介绍到:“这是我的两个朋友,这位是帕哈尔,这位是鑫德,他两都是总医院的,跳舞的时候认识的!”
“这是邢文,我的发小,他可能你们都认识!”于卫见他们进了餐厅后,帕哈提与邢文有说笑,感到他俩认识。
“他,我们见过,我们院子的朋友是他的战友,也是石化的工人!”帕哈提笑着说。
夏江更不用说,肯定认识邢文,因为是一个院子长大的发小。
夏江毕业后分到了通信装备仓库成了一名助理员,郭浪分到边城军区通信站自动电话交换室,从事所学的专业。
“哎!你不要说我们是跳舞认识的好不好?让你朋友觉得我们不是撒好人?”帕哈提热闹的说。
于卫笑着说:“跳舞是现下流行的活动,能在跳舞时认识,是我们的缘分,有撒丢人的?不会跳舞,那才丢人,那就是落伍了!哈哈!”
于卫这是有意说给夏江、郭浪听的,显然对现在流行趋势,毕业后于卫比他们更早接触到。
当菜上齐后,每人斟好了白酒,是边城的人常爱喝得“边城大曲”,边喝边聊,气氛热烈。
夏江、郭浪不住地询问帕哈尔,关于跳舞的情况,夏江尤其关心。
“跳舞嘛!就是锻炼身体,顺便就是绕绕丫头子!”帕哈尔炫耀的说,“撒叫绕丫头?”郭浪不解的问到。
“绕丫头嘛!就是跳舞的时候认识丫头,只要她愿意和你走,咋样都行!”帕哈尔意犹未尽地解释。
郭浪看上去有些木纳,还是不怎么明白。
“就是跳舞的时候,你看上一个丫头子,完了以后你请人家跳舞,她和你跳了几曲后,你又预约她,她愿意和你出来,完了以后你带她干撒都行,只要她愿意,明白没有?”帕哈尔热心地作解释。
“咋样约呢?”郭浪脸一会红一会白地问,感到不好意思的他,还是挡不住要“不耻下问”。
“你这个卖勾子!撒都不懂,这还让人教你吗?说人家感兴趣的问题嘛!让她觉得对你有好感,不就行了嘛!”于卫是在忍耐不下去了插言到。
郭浪的脸彻底的红了,和他白净的脸比起来,真的是红白分明。就这样他还是没有放弃问问题。
“问题是咋约呢?”
“你真是个老赖!咋约?多跳上几次舞,就会了,在这说你也听不明白!”于卫笑骂到。
郭浪倒也不生气,一个劲地询问帕哈尔,帕哈尔倒是不厌其烦地给他讲,喝了酒讲到后来,酒在身体里发酵,舌头有些生硬,反应也不灵敏了。
还是于卫神智有些迷糊地说:“别再说绕丫头的事了,吃完饭、喝完酒,晚上去舞厅,不就都知道了?”
其实,于卫跳了几个月的舞,到现在还没有约上一个姑娘,看见帕哈尔经常约上心仪的舞伴,十分羡慕。
于卫也是在不断地摸索,咋样才能博得舞伴的欢心?心甘情愿地跟自己走。
在饭店有说有笑,推杯换盏,喝了两瓶边城大曲,几个人酒足饭饱,喝得开心,感觉人在飘忽中,但并没有再喝,原因是还有更好的事等着他们,这是比他们喝酒更有吸引力。
于卫一帮人买了一元一张的舞会门票,进了天山大厦舞厅,这时舞厅刚刚开门迎客,乐队人员陆续在演奏区域,校对音准,准备演出。
因为到的早,几个人找到有利的位置坐在椅子上等待,既能看到乐队演奏,又能纵观舞场全景,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在这个改革开放初期的社会里,夜生活最重要的方式,就是舞会。舞厅大的就像跑马场,会一种乐器,并能在舞厅乐队里演奏,那是很让人羡慕的。
舞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随着乐队奏起的一首《请到天涯海角来》乐曲,一位女歌手,声情并茂地演唱起来,“请到天涯海角来,这里四季春常在,hn岛上春风暖,好花叫你心喜怀……”
这首沈小岑原唱的歌,从这位女歌手口中唱出,到有些塞外风情。在这个初冬季节里,选这样一首歌开场,可见乐队是用了心思。
男男女女陆陆续续在偌大的舞厅里,搂抱在了一起,随着乐曲舞动着身躯,交流着感兴趣的话题。
有的舞伴大秀舞姿,以准国标舞的舞姿,在舞场中来回穿梭,引来无数双赞赏的眼睛,他们的舞姿于是更加飘逸了。
两只舞曲过后,第三支舞曲一开始,于卫一听是首《心中的玫瑰》慢三步舞曲,便请了旁边的一位女孩跳舞,女孩站起身来,接受了于卫的邀请。
当于卫右手楼上女孩的腰,左手托起女孩的右手时,女孩腼腆地说到:“我不怎么会跳,你能好好带带我吗?”
于卫笑着点点头:“当然可以!”,于卫转动着流畅的脚步,将女孩带动着也舞动起来,很快跟上节奏,轻盈地跳了起来。
当他们的舞步转动到距离乐队很近时,发现乐队中有自己认识的人,正在打架子鼓,“这不是演出队的人吗?怎么会在这里?”于卫自问。
舞曲完了之后,于卫主动和乐队认识的人打招呼,常宏也认出了于卫,因为他经常去于卫的机房打电话。
红军师有个文艺演出队,队部就在于卫他们前楼宿舍楼上,于卫宿舍在三楼,演出队在四楼。
演出队里有很多妙龄女孩和小伙子,有的是干部,有的是战士,大都是特招入伍。他们是部队招录的文艺骨干,都是专业艺术学校出来的,音乐、舞蹈功底,各种乐器的娴熟运用。
有些演出队的成员,会在晚上没有什么集体活动时,偷着到舞厅乐队里捞外块。演出队的领导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出大的事,基本上是默许。
常宏也是利用这样的节假日,跑出来到舞厅乐队伴舞,他父母就是军区文工团的,父亲拉得一手好得小提琴,母亲是舞蹈演员,从小受到音乐的熏陶。
但他从事了更加前卫的架子鼓的专业学习,练得了一手精湛的架子鼓技法,只要打了起来,他便融入到乐曲中,铿锵有力、抑扬顿挫般地忘却自我了!
于卫渐渐地与常宏的关系融洽,常宏经常到机房打电话,而于卫则从常宏那里经常得到免费的舞会门票。
自从夏江、郭浪第一次被于卫带到舞厅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经常几个人下了班约好到舞厅跳舞。
一天,他们约上“小大人”田萱,田萱又约了王慧敏,四个人一起到群艺馆舞厅跳舞,都穿着便衣,唯独田萱穿着军装,而田萱除了跟几个同跳舞之外,就坐在凳子上看着别人跳舞,舞场的小伙子请她跳,她也委婉地谢绝了。
就有一个不知趣的人,长得尖嘴猴腮的样子,反复纠缠田萱,田萱不愿意,他就开始拉扯,恬不知耻地说:“哎!挑一个撒?给个面子!”
“我累了,想休息会儿,实在不好意思!”田萱回答。
“咋了撒?屁丫头子!”小伙伸手就想拉着坐在椅子上的田萱起来,田萱一把打掉小伙的手,站了起来生气地说:“我不想跳,麻烦你走开!”
田萱愤怒的声音,引来旁边的人侧目相看,小伙感到自己很没面子,丢了分。于是用手指着站起来的田萱,恶狠狠地说:“哎!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哦?”
夏江几个人,刚跳了一曲下来,见到这种情况,夏江即刻挡在田萱身前,对小伙说到:“哎!朋友,人家不愿意跳,不要勉强哦!”
尖嘴猴腮的小伙,见夏江劝阻,满脸的怒气发泄到了夏江身上,对着夏江骂到:“哎!猪子子(1),卖勾子的,管你球事?”
“哎!不要骂人哦,我们是一起的!”夏江气愤地回嘴到。
“好!你等着哦?别跑!”小伙狠毒地说,说完就离开了。
大家见小伙忿忿不平的离开,又随着舞曲,翩翩起舞,直到舞会结束。
当几个人,随着人流走出了舞厅,在群艺馆门外的空地上,寒暄准备离开时,一条人影迅速窜过来,手里的东西抡起,猛砸在了夏江的头上,“喷!”的一声,碎片四溅,原来是一个啤酒瓶子,碎片落了一地。
砸人的人飞奔着跑了,从身影看是那个尖嘴猴腮的小伙,此刻追是追不上了。
夏江感到一整眩晕,即刻蹲在了地上,手顺势捂住了头被砸的地方,鲜血从指缝中流了出来,嘴里骂到:“这个卖的猪子子,等着,再碰见,饶不了他!”
突然地畸变,让大家这才反应过来,都关切地问蹲在地上的夏江情况,夏江缓了一阵儿,从地上站起来说:“没事!能扛得住!”
田萱见血还从夏江捂着头的指缝中流出,掏出了自己身上的手绢递给了夏江,夏江接过后说了声:“谢谢!”
注(1):猪子子:骂人的话,就是像猪一样的意思。
见到夏江没什么大碍,只是皮肉伤,几个人的心随即也放了下来。
“赶紧到前面的军区门诊部包扎一下去!”郭浪关切地说。
“这会儿都下班了吧?”田萱着急说到,“不是还有急诊室吗?赶紧走!”郭浪扶着夏江说。
几人陪着夏江急匆匆地向门诊部急诊室赶去。
夏江包好了头,感觉并无大碍,看着站在旁边的田萱,笑着调侃说:“你就是个惹事精!”
田萱一听这话,气得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很委屈地暴怒到:“你他妈才是惹事精,我又没招惹谁!”说完,眼泪已涌出眼眶,“呜呜!”地哭出了声。
郭浪在一旁笑着劝到:“没事了,其实都怪夏江,跟那种没有素质的人计较什么?”
“放你妈的屁!难道看着这卖的欺负田萱,我们却无动于衷?”夏江气愤地对着郭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