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在于卫宿舍里,举办了一场晚宴,算是告别宴吧!于卫在市里买了些卤制品,然后在刘忠武的支持下,炊事班给炒了几个小炒,给朋友们送行。
于卫特地请来了郑飞和严研,宗武和刘福庆作陪,又叫来连队的几个班长骨干,十来个人坐在一起,高兴地高谈阔论。
几瓶酒下肚,郑飞和严研相继起身告别离去,宗武、刘福庆不胜酒力也已离开,只剩下朋友们和一班长蹇新。
突然停了电,于卫找出几只蜡烛点亮,变成了烛光晚餐。蹇新和鑫德在停电后溜了出去,于卫以为他们去上厕所,并没在意。
可半个小时过去,还不见人回来,这让于卫心急起来,让其他人待在宿舍,赶紧拿着手电出去找。
刚出了连队边门,就看见两人准备进门,手里每人拿着东西,于卫感觉不对立刻问到::“你们手里拿的啥东西?”
“鸽子!”蹇新回答,“哪里来的鸽子?”
“105连房顶的鸽子!”蹇新回答。
于卫看见他们手里的鸽子已经没有反应,都是无头鸽子,知道遭到了他们的杀戮,残忍地揪掉了鸽子的头,是惹出事了。
顿时感到血气上头,一阵眩晕,恼羞成怒地大骂到:“你们他妈的惹事了知道吗?这是谁的鸽子,你们知道吗?”
两人被于卫突然地大发脾气,吓得站立着不敢说话。
“这是他们连长胡云峰的鸽子,你们怎么能偷他的鸽子,而且都弄死了!”于卫恼怒地训斥到。
见他俩不敢支声,于卫没好气地说:“赶紧回去,再别给我惹事了!”三个人急匆匆地回到宿舍。
于卫黑着脸进了宿舍,帕哈尔、夏江、洪玲,从烛光的映衬下,看出了于卫的态度不对劲,帕哈尔开口问到:“咋啦?你脸色咋这么难看?”
“被他俩气得,能好看吗?”
“咋啦?说撒!”
“这两个怂人,我以为他们上厕所去了,谁知道跑到人家105连的房顶偷了人家的鸽子,真他妈不是个东西!”于卫气愤难平地骂到。
一下子宿舍内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沉默了,第一反应就是他们俩惹事了。
“排长,一人做事一人当,我陪他们就是!”蹇新直率地回答,好像不觉得犯了错误似的。
“你他妈赔什么赔?这事有赔这种这么简单吗?”于卫骂到。
“你这个蠢猪,你知道我在105连待过,和胡云峰的关系也处得不错,你这样做想到后果吗?他和营里的关系很好,如果捅到营里去,我朋友们来连队的事情就会被知道,你这不是给我找事吗?”于卫接着骂到。
“为什么偷人家的鸽子?说!”于卫以命令的口气问到。
“不是我看着这菜快完了,偷个鸽子给大家下酒!”蹇新解释到。
“你妈的!你喝多了吧?就算你把鸽子杀了,这都几点了,难道让我们茹毛饮血吗?你个猪!”于卫被气得只能用脏话骂人。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脏话骂战士,蹇新自己明白已经铸成大错,被骂也只能忍气吞声。
正说着,连队的过道内一片嘈杂声,于卫听出其中有胡云峰的声音,即刻开门出去,手电筒照过去果然是胡云峰带着两个人,来找偷鸽子的人。
“胡连长!怎么这么晚还过来?”于卫首先打招呼。
“他妈的,刚我们哨兵,发现我的鸽子被你们连的人偷了两只,我过来找!是不是你们干的?”胡云峰一副找茬的神气。
于卫自知理亏,既然人家都找上了门,瞒也瞒不住,只能将实情告诉他。于是拉着胡云峰的手,搂着他的肩说:“连长,这样我们借一步说话,连队已经就寝,不要影响战士们睡觉!”
“好,好!那咱们到外面去说去!”胡云峰和于卫搂肩搭背走到了训练场,看见他带着的俩人还在身后跟着,于卫转过头说:“你们回去吧!我和你们连长谈谈!”
而两人却站着没动,于卫看了看胡云峰说:“连长,我两谈话你还需要人陪着?”
胡云峰当然和于卫很熟,虽然算不上深交,但彼此还是相互信任的,他摆了摆手说:“你们俩先回吧!我和于排长没事!”
两名战士这才转身离开,走出去没几步胡云峰又喊住了他们说:“回去后,不要提起这件事,赶紧睡觉!”
“是!”两名战士回答后离开。
从胡云峰交代两名战士的话来看,于卫不免心里佩服,胡云峰这样做也不希望事情扩大化,也顾忌到了于卫的感受。
见他俩走远,于卫歉意地对胡云峰说:“连长!实在对不起,这事错在我们,真是对不起了!”
“那倒是你让他们去的?”胡云峰有些不解的说。
“哪里话!我怎么会让他们去干这种伤害你的事情?是这样的,我来了几个朋友,明天就走了,今晚招待他们喝酒,可能是酒喝多了,我们的一位战士带着我的一个朋友出去,我还以为他们是上厕所去了,没想到他们竟干出了这种事来,真是对不住你!”于卫诚恳的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那他妈的也不能偷我的鸽子吧?”似乎胡云峰的气还没消。
“连长,我虽然在105连待的时间不长,带和你连长的关系还不错吧?”于卫诱导着问。
胡云峰没有回答,只是定了点头表示赞同。于卫接着说:“既然你也认为我们的关系还不错,那这事最好不要扩大化,你说呢?”
“不扩大可以,但总归有个解决办法吧?”胡云凯这时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于卫见攻心的方法起到了效果,又说:“这样吧!既然事情已经出了,而且错在我方,你看这样行不行?鸽子偷了你两只,我赔给你行吧?”
“咋陪?”胡云峰问。
“你说多少钱一只,我赔给你钱就是了!”
“要你钱干什么!”
“你既然不要钱,那怎么办?要不这样我在市场上给你买两只鸽子,好吧?”
胡云峰沉思了片刻,回答到:“那就买上两只鸽子吧!不过我那鸽子可是飞鸽!”
“没问题,就陪你两只飞鸽好了!好嘛!我就知道胡连长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下次请你喝酒!”于卫夸赞到。
于卫和胡云峰就这样达成了协议。人都是感情动物,尤其在中国这样的崇尚礼教文化的国家,更加重视人际间的交流,只要以诚相待,互相信任,就可以化解很多难题。
第二天,早饭后于卫和朋友们到火洲城内,给朋友们买上了开往边城的汽车客运车票,将他们送上车,目送汽车走远,算是了却了件心事。
于卫再不敢留他们太久,一个是他们的假期有限,另一个是再留着他们,不定有惹出什么麻烦来。
又恢复了正常的秩序,这个星期天,战士们都相继按比例请假外出,宗武给外出的战士们批了假之后,在自己的宿舍内无所事事,因为老婆已经来队探亲,除了正常操课外,天天粘着自己,没有一点自己的空间,他感到浑身上下不得劲。
正好是星期天,总想找个理由出去散散心,正好于卫敲办公室门进来,对他说:“连长,我出去一下!”
“有什么事吗?我本来也想出去,你这一出去连队不是没干部了吗?”宗武笑着说。
“哎呀!不是上街给胡云峰卖鸽子去吗?把人家的鸽子弄死了两只忙不得给人家陪啊!”于卫解释。
“要我说陪个屁,整天在连队养鸽子,这是不允许的,我看弄死了活该!”宗武解气地说到。
于卫知道宗武和胡云峰本来就谁都不鸟谁,两个人暗地里在互相竞争,相互不服气,鸽子被偷弄死的事,他心里倒是有些幸灾乐祸。
于卫看出了他的心思,又说:“也不能这样吧?虽不是我做的事,但牵扯到我的朋友,到头来反正都是我的错,我也答应人家给赔,要是不赔不是失信于人吗?”
“那怎么办?都要出去!”宗武说。
“你让刘福庆来值班,不就行了?”于卫建议到。
“那只有这样了!”宗武说。
在拨通了刘福庆家里电话后,宗武说明了情况。宗武放下电话说:“等下吧!他正在吃早饭,吃完饭他过来!”
“这不就成了!”于卫笑着说。
“我去准备下,咱们一会儿出发!”于卫笑着出了门,回到自己宿舍内收拾东西。
过道内听到刘福庆的声音后,于卫换上了便衣,背上黄挎包,来到了宗武宿舍,宗武宿舍和他的办公室门对门。
见宗武还没收拾好,便问:“咋还没收拾好?”
“你嫂子本来想去,可我说和你有事,让她改天再去,她不愿意!”宗武不断地给于卫挤眉弄眼。
于卫明白宗武是不想带着自己老婆出门,就圆场说:“嫂子,我和连长出去办点事,就是给人家105连买东西去。连长他对这里熟悉,我没来几个月,让他陪着我去一下,你要是愿意我们就一起去?”
思索了片刻,宗武老婆说:“你们有事,你们就去吧!我改天去!”
“嫂子真是通情达理的人,连长找上你真是有福气!”于卫夸赞到。
宗武和自己老婆是高中同学,他老婆在县里中学教数学,两人结婚后,聚少离多,这两年每年宗武探家一次,自己老婆来队一次,每年也就三个月的见面时间,长时间两地分居,年轻夫妻怎能耐得住单身的孤寂?
这次听宗武说,自己的老婆不打算回家乡了,准备做个随军妻子。
说实在的,宗武的老婆是个知识女性,通情达理,人长得白白净净,微胖的身材显得风韵十足,也很是招人喜爱。
长时间的分居,宗武也是很不放心的,但没有办法,总不能让自己老婆放弃工作吧?
最终还是老婆自己提出来要随军,这样两人就可以形影不离了。
于卫和宗武一起出了门,进了火洲城,在商场、市场上转了好久,这是于卫第一次在火洲城真正意义上的逛街。
前面几次虽是进城来,也都是急匆匆的办事,没有时间瞎转。
通过逛街,对火洲城的初步了解,感到与边城比较还是落后不少,倒是令郎满目的少数民族服饰还是很有特色,建议宗武给自己老婆买上两条绚丽多彩的纱巾,在于卫的参谋下,刘宗颇有兴致地挑了两条。
于卫在花了二十元在市场上买了两只白色信鸽,感到总算可以给胡云峰有个交代了,这时已经到了中午的饭点,于卫觉得让连长陪自己逛街,挺不好意思,就对宗武说:“连长,这都到了中午饭点了,咱们也该吃饭了,我请你!说,你行吃啥?”
宗武哈哈一笑说:“谢谢了!可你朋友来已经花了不少钱了,这顿还是我请你吧?”
“别客气!咱俩吃顿饭能花多少钱?我来,下次你来成吧?”于卫抢着说。见宗武再没有争执,于卫又说:“你是sc人,我看这火洲城,sc饭馆挺多,我们就找一个sc饭馆吃吧?”
“那随你!”宗武爽快的答应。
找了家看上去挺干净的sc饭馆,于卫点了一只清炖鸡,又点了水煮肉片和鱼香肉丝,还准备再点,宗武插话说:“别点了,咱们不要浪费,这足够我们吃了!”
于卫一想也是,便到外面商店买了一瓶伊犁大曲,宗武看到叫了起来:“你娃儿,买这一瓶酒,那能喝的了吗?我可不行!”
“还挺谦虚,你什么不行?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喝酒!还装?”于卫不客气的说。
宗武呵呵一笑,没说话。于卫神秘地问:“是不是害怕回去后嫂子训你?”这一问,宗武本来黝黑的脸变得又红又黑,显然是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下大声说:“喝就喝,怕个球!我宗武能是怕娘们的人吗?”
于卫看着他的表情说:“我看不是这样吧?据我观察,你挺怕嫂子的!”
宗武顿了顿缓缓地解释到:“怎么能说怕呢?这是尊重,夫妻双方要和谐相处,就得互相尊重!”
“我没结过婚,也体会不到!”于卫回了句。
不一会儿,菜全部上齐,香气扑鼻,尤其是清炖鸡的味道,芳香四溢,还没吃就已经是垂涎欲滴了。
迫不及待地夹一块送入口中,感觉是质嫩爽口,鲜香滋润,真是回味无穷。两个人连吃带喝,先填饱了肚子,然后一杯杯小酌起来。
“我看你挺喜欢玩,难道就没有和女孩那个?”宗武边吃边问。
“说啥呢?我能是那样的人吗?”
“那这次来的那个女孩,长得漂亮,是不是和你好?”宗武意犹未尽地试探着于卫。
“你说是洪玲?哪里的话?好是好,但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只是朋友而已,她和我那个民族朋友帕哈尔的关系是你说的那种关系!”于卫解释说。
“你真的没有那个过?我咋不相信呢?”
“真的没有,倒是想有,只是没有机会,虽然接触的女孩也多,但不是我看不上人家,就是人家看不上我!”于卫应付着回答。
“哎!你和嫂子不打算要孩子吗?”于卫岔开了话问到。
“她这次来也不打算回去了,等在这里落了脚,我们也想着要个娃儿!”
“那你打算叫她干啥呢?”
“最好是干她的老本行教书育人最好,可这火洲城我们也不认识人,不好办啊!你要是认识人帮帮我呗?”宗武面带难色的请求到。
于卫思索了片刻,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自己也在火洲不认识这方面的人,想了想说:“我也无能为力,因为在火洲我也不认识这方面的熟人!”
“那你总得替我想想办法呀?我们虽接触时间不长,可我的为人你是了解的,我们虽是上下级关系,可我从来都是把你当成兄弟的,你认不认我这哥哥吧?”宗武酒意上头,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认,当然认!这段时间你对我的照顾我是铭记在心,尤其是我朋友们来,你更是非常周到,要不然我们能坐在一起喝酒?我可是眼光比较高的人!”于卫言下之意是自己一般人看不上眼。
宗武呵呵一笑说:“哦!你这是不打算把我当兄弟了?”
“你误解我的意思了,别人我是看不上眼,可你,我已经把你当兄弟了!”于卫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你看不上谁?就咱们连里来说!”宗武问。
本来宗武的问话,于卫在平时不会说出自己的观点,可这时两人已经半瓶酒下肚,思维已不那么清楚,再者,既然认定了宗武做兄弟,就应该毫无保留地阐述自己的观点。
“你哪位老乡,刘福庆呗!上次你评优的事情,应该更深入的了解他的为人了吧?”于卫带着酒意说。
“他就不说了,还有谁?”宗武此时也不愿意提起刘福庆来,看来对他已经是面和心不合了。
只是在一个连队共事,刘福庆又分管后勤,这样彼此不伤和气,都是为了连队的那点经费。
宗武的小九九,于卫心里明白,但这敏感的话题,就是再喝多,也不能说出来,因为这牵扯到做人的问题。
见于卫半天没支声,宗武又问到:“你上次说,对指导员蛮有意见,说说你的看法!”
“有啥看法?人家是对越反击战参战老兵,功劳之高,我们哪能评价得了!”于卫带着酒意说。
“听你这口气,完全是带着情绪的嘛!”宗武笑着说。
“说他是越战老兵,我咋有些不相信呢?以他的为人做派,实在是难以让人把他和英雄等同,可事实上他就是英雄,只要是参战能存活下来的都是英雄,那么多参战老兵都复原了,少数人才能有保送到军校学习提干的机会,从这点上可以说他确实是一个优秀的人才!你是咋样看待他的?”于卫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对向前的认识始终是个谜。
“英雄也要生存吧?现在是和平时期,对基层连队的管理,是需要智慧的,向前干什么事情,从来都是不发表意见,而在背后使坏!”宗武借着酒劲表达了对向前的不满。
“咋使坏了?你说说!”
“他给营里反映,说我们连队内部不和,还说了一大通理由!给我气的!”
“还有这事?那咋知道的?”
“我咋能不知道!营长把我叫去训了一顿,我气的不得了,他咋能这样做事呢?说我们不和,怎么不和了?我看都是他想出风头,在营里显得他有本事似得!”宗武气不打一处来的说到。
“来来!喝一杯!”于卫端着酒又与宗武碰了一杯,两人一饮而尽。
吃了两口菜,于卫点着一根烟思索着,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依我看,向前没有在连队工作的经验,到连队来任指导员,总想着改变目前的现状,以显示自己的能力,不是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吗?不过他这样做只会适得其反!”
于卫的话让宗武不住地点头赞同,但并没有再支声。于卫感到如果他俩不和,那连队的工作可定会受影响。
便接着说:“他是指导员,是管干部的,是做思想工作的,本来他向上级反映连队情况也无可厚非,只是他的方法有问题,应该先找连队的干部谈心,来化解矛盾,并不是一味的上报,这样只能会让上级领导认为我们连,存在很大的问题,加重领导对连队的不良印象,可我觉得我们连并没有多大问题啊?”
“哎!我看以后他管他的政治工作,我管我的行政工作,自己做好自己的事,互不相干!”宗武怒气难消。
“我看这样不好吧?他毕竟是指导员,支部书记,负责连队的全面建设,你们还是好好沟通吧!”于卫给宗武宽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