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回 啸长天剑光刀影

书接上回,且说林昭以“一线针”为陈玄生、无名疗伤,请沈轻舞代为护法。

沈轻舞素知这疗伤之法与一般打坐修炼练到要紧关头时道理相同,在功行圆满之前,只要有片时半刻受到外来侵袭,或心魔干扰,稍有把持不定,不但前功尽弃,而且小则受伤,大则丧命,最是凶险不过。是以武林人士练功之时,往往是在荒山野岭人迹不到之处,或干脆闭关,有的还需要武功高强的师友在旁护持。乃道:“前辈大可放心。便是一只苍蝇我也不会让它飞进屋去。”说罢,唤上叶伊人便走出了茅屋,轻轻带上房门,心知此事干系甚大,可以说事关陈玄生和无名二人性命丝毫不敢大衣,自提了长剑和叶伊人守着门口。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觉过了大半个时辰,眼见天色渐晚,一轮新月已挂在大树之巅。叶伊人突然“咦”的一声,轻声道:“瞧是谁来了?”只见山冈下有两人在长草丛中蛇行鼠伏般上来。这两人轻功甚高,走得又极隐蔽,显是生怕给人瞧见,但叶伊人眼尖,远远便已望见。

沈轻舞侧耳细听了一会,低声道:“这两人鬼鬼祟祟,但行走之时脚步极轻,武功大是不弱,这会儿到医庐来必有缘故,咱们可要小心。”话音刚落,听得践草步石之声轻轻传上。接着一人道:“师父,便是这里了。”另一人“嗯”了一声,问道:“你可探清楚了?”先前那人道:“弟子亲眼所见,那姓沈丫头的和林昭争夺灵猿未果,林昭便携了灵猿到得此处。”原来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年则上师和强巴!

沈轻舞见到二人,也知他们定然是冲着灵猿血而来,心中暗暗叫苦。但此刻林昭正在里面为陈玄生和无名疗伤,眼下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进去打扰的。情急之下,只得对叶伊人道:“你且别出来,看我眼色形事。”说罢现身拦在屋前,冲年则道:“你这和尚还敢到这里来讨死?”

年则上师见她拦在头里,也是微微一惊,道:“怎么,凭你这小丫头也敢来拦我?”

沈轻舞道:“小女子自然不是上师对手,不过无名前辈此时正在屋里拜访林神医。你不怕死,就尽管进去试试。”其实她也不知道当时在树林之中,无名重伤倒地之事被强巴知道了多少,更不知他是否告诉了年则上师,但急切之间并无法可想,也只好赌一赌了。

不想她这一下歪打正着,那日强巴急于逃命,于后头之事全然不知。那年则上师听说无名也在里头,倒是怔了一怔,他当日被无名以“万魔朝宗”一招逼走,对无名实在有些忌惮,但他身中五毒神掌,虽以自身深厚无比的内力强行压制,但深知治标不治本,将来总有毒发的一天,此事性命攸关,如何肯凭沈轻舞三言两语就此退走?遂道:“贫僧是来求医的。无名在不在这里与我有什么相干?”说罢又往前闯。

沈轻舞忙伸手拦住了他,道:“前辈有吩咐,他和林神医有要事相商,任何人不能打扰。别说是你,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只有请他在这等上一等。”

年则上师暗想:“无名既在此,他的武功略胜于我,若是动起手来,又该如何是好?但若就此离去,将来掌毒发作……看来只有设法先逼出那‘神医’林昭,再擒下此人,以他为质讨取灵猿血。”心下暗自计议了一番,冷哼道:“我在藏地之时,素闻中原‘神医’林昭侠行天下,原来是浪得虚名!”

这几句话说得甚是大声,只震得满山皆响,显是内力充沛,虽不威猛高昂,但功力之淳,竟是不弱于当世绝顶高手。

他刚一发声,沈轻舞便只觉耳膜嗡嗡作响,心脏如受重击,接着胸口如压了千斤巨石,极不舒畅。再听到第三句时,一颗心似乎要给迫得停止跳动,斗然惊觉:“若他再喝一声,我岂不是要给他引得心力衰竭而死?”急忙宁神屏思,运起师门所授“冰心诀”内功。

好在年则上师说完几句,倒也不再出声,过得好一会儿,沈轻舞方觉心跳渐渐趋缓,不免也是吓出一身冷汗,暗想:“他中了五毒神掌,又挨了无名前辈的‘万魔朝宗’,竟然还有如此充沛的内力。这番僧一身修为当真非同小可。”

她这边震惊,那叶伊人躲在暗处,更是叫苦连天,她内功修为本就不如沈轻舞,更是震得她直想站起来大喊大叫一番发泄胸中压抑,接着更觉嗓子一甜,一口鲜血险些涌了出来。所幸灵台仍有一丝清明,暗道:“不行,我千万要忍住!此刻出去,只有暴露行藏,坏了师姐的事。”连运“冰心诀”,好容易才强行忍住。又向外看去。

年则上师几声大喝,却见屋中之人毫无动静,心道:“我这一喝,用的乃是狮子吼的内功,虽是喝问,实为邀击,何以竟然一点没有反应,难道无名不在屋中,这丫头却是诓我?”

心中随即起疑,道:“小丫头,我要进屋去找林神医,请让开罢。”说罢僧袍挥出,沈轻舞只感一股大力欲将她身子掀起,不敢运劲相抗,心中默念:“它强任它强,轻风拂山冈,它横任它横,月光照大江。”随着来力势头,向后翻了一个筋斗,却仍是拦在屋前,急道:“上师稍等,我有话要说。”

叶伊人躲在暗处,暗想:“不知师姐要说什么。这个大和尚、臭贼秃要抢灵猿血,又怎么会轻易听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