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却说林昭医好了叶伊人的内伤,正自运功调息,却见沈轻舞又从医庐内走出,请他前去医治。那叶伊人虽不舍师姐,但毕竟年纪幼小,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师姐才好,只在一旁默默地垂泪。那沈轻舞忙转过头去,似是也怕自己克制不住,叹道:“你我虽是分属同门,既然缘尽,何必纠缠,徒增伤感?难道你忘了我们映月宫心法是怎么说的吗?”
叶伊人道:“我自然不敢忘不了祖师婆婆‘十二少,十二多’之训,只是……只是……”
沈轻舞道:“你记得就好,不要再说了。”再不答话,拉着林昭,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屋内。
那林昭甫一进屋,便觉得漆黑一团,当下便去掌灯,只见陈玄生和林楚君并排躺在两张榻上,都自昏迷不醒,不由奇道:“沈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小女她……”
沈轻舞道:“没什么,是我点了她的昏睡穴。”
林昭奇道:“为何?”
沈轻舞道:“我虽不知这‘换血大法’的行法过程,但想来既是换下周身血液,这痛楚自是常人难忍,刚才和令嫒长谈之后,她便要我如此,以缓解疼痛。”
林昭点头道:“原来如此,姑娘真聪明。‘换血大法’施展之时,的确是疼痛难忍,只是……姑娘你自己……”
沈轻舞凄然一笑,对林昭道:“前辈不必管我,我沈轻舞纵横江湖,比这痛上十倍的事也曾遇见过,这么一点小小的苦楚,我还经受得住。更何况,身上的痛,又如何比得上心里的?”她说的自然是前生之时,在蝶怨谷葬身火海,任凭烈焰吞噬身周之事,只不便对人说起罢了。
林昭叹了口气,取出金针,金疮药,医囊等物,一一摆定放好,接着取出最后一枚“九蕊仙桃露”用水划开,正要喂林楚君服下,却见沈轻舞走上前,接过碗去,道:“我来吧。”说着走到林楚君身边,扶起她的身子,服侍她服食了,问:“这样便可以了吗?”
“可以了。”林昭一面说道,一面以小刀把林楚君的右手和右脚都划出创口,顿时一股黑血流出,然后走到沈轻舞身边,又道,“沈姑娘,现在我要在你的左手和左脚上划上创口了。”
沈轻舞微微一笑,当下卷起袖口,提起裙裾,露出了雪白的手腕和足踝,道:“前辈只管动手就是。”
林昭点点头,也在沈轻舞左手和左脚足踝划出创口,然后将林楚君的右手和沈轻舞的左手创口对好,再将二人双足并在一起,从医囊中取出止血用的绷带裹好,两个布袋绑在二人双脚上,在另一只手的下方也放上脸盆起到接血的作用,然后才道:“沈姑娘,现在我要开始以内力催动你的血液循环了,待会你的血液将从左腕创口流出,而小女之血则将自她右足创口流入你的体内,如此循环数息,便算完成了。”
沈轻舞笑道:“前辈你不用和我解释这许多,我自理会得,你只管施针就是。”
林昭不再多说,运起玄功,但觉眼前一阵阵的发昏,忙强自忍住了。以迅雷无疾的手法,先灸沈轻舞十二经常脉,再灸奇经八脉的各处穴道,这一灸之下,暗含了逆劲的真气,沈轻舞只觉周身犹如扒皮抽筋,果然是疼痛难当,但她却仍坚持忍住,恍若无事。片刻之后,只觉一股细流汇聚皓腕,自脉门涌出左手创口处,缓缓流入林楚君体内。林昭又依法施为,先在林楚君的百汇穴上扎了一根‘神魔针’,接着在她十二经常脉,及奇经八脉施针,将其周身血液导向足踝,流入沈轻舞体内。那林楚君依旧昏迷不醒。
又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林楚君手脚流淌而出的毒血停止了,林昭又开始针灸,手臂和腿部刺了十余针,疏通经络之后,毒血再次流淌出来。如此反复七八次之多,十二个时辰之后,林楚君体内的毒血才差不多排净,流淌出的血液颜色转弹,逐渐变为红色。
林昭知是其周身血液已然换全,便又用金针封闭了创口,随后拔出林楚君百会穴上所扎着的神魔针。又在沈轻舞心口周边穴位点了数点,道:“沈姑娘,我已用金针护住了你的心脉,毒素暂不至于侵入,但这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唉,我眼下能为你做的,也便只有这许多了。你现在觉着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