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瑾想了想,似乎在思忖,最后淡淡的说:“再去找燕亲王,给我带句话儿。”
苏怀瑾这一句,吓得绿衣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诧异不已,毕竟这么长时间一来,都是燕亲王亲自造访,来拜会苏怀瑾,苏怀瑾从没主动拜会过燕亲王,带话儿什么的,更是没有了。
苏怀瑾招手让绿衣附耳过来,低声说了两句。
绿衣频频点头,说:“小姐,您放心,绿衣不会坏事儿的。”
苏怀瑾说:“去罢,动作麻利儿点,别叫旁人瞧见。”
绿衣一打叠的应声,赶忙跑出去,去忙小姐吩咐的事儿了。
那面儿苏夫人和商阳国公主一拍即合,两个人都想要玉脉,但是现在玉脉归苏怀瑾管,她们根本占不到手,更别提怎么贪了。
两个人思虑周密,商量了好一阵,遣走了小厮丫头婆子,正厅周围还有人把守着,就怕苏怀瑾知道。
然而这两人如此周密,却万想不到,苏怀瑾根本不需要偷听那么费事儿,已经完完全全的知晓了她们的秘密。
苏夫人有些紧张,低声说:“真的能成么?你的人可靠么?”
商阳国的公主笑了笑,说:“什么我的人?这次动手,我亲自来。”
商阳国的公主可是从小习武的,功夫自然不弱,若是令旁人动手,只恐不够周密,所以打算亲自动手。
苏夫人一听,有些吓坏了,没成想这公主竟然要自己动手,不过自己动手也是好的,免得假于旁人,还要担心。
苏夫人抹了一把冷汗,颤声说:“能行么?”
商阳国的公主似乎十分自负自己的功夫,就说:“你放心,苏怀瑾不会武,我早已经试探过了,捏死她,不过像是捏死一只蝼蚁一样,不费吹灰之力。”
她说着,又说:“我过了子时过来,你安排好了,遣开护院和守门,令苏宅的后柴门畅通无阻便好,我行事成功之后,需要尽快离开苏宅,免得走漏消息,知道么?”
苏夫人连忙点头,说:“这是小事儿,包在我身上。”
那两个人相视而笑,觉得自己的计谋天衣无缝,商阳国的公主杀人,苏夫人做帮凶,苏怀瑾一死,她们就平分玉脉!
苏夫人和商阳国的公主商量好,不过两个人都互相不信任对方,怕对方反水,或者独吞玉脉等等,于是两个人还交换了彼此的贴身之物作为信物,这才放心离去。
苏怀瑾在花园子里散步的时候,就看到商阳国的公主离开了正厅,一脸志得意满的模样,对方似乎也看到了苏怀瑾,眯了眯眼睛,挑衅的笑了一声,然后调头就走,似乎十分不屑。
苏怀瑾笑了笑,瞧着商阳国公主的背影,淡淡的说:“请好儿罢。”
当天晚上,已经夜深人静,苏家的主子们全都歇息下,丫鬟婆子小厮们也得以放松下来,各自回去歇息,整个苏宅沉浸在无边的寂静之中,除了秋风的声音,再无旁的半点声息。
一个黑影很快摸进苏宅,悄无声息,熟门熟路的往苏怀瑾的院落跑去,院落里没人,也没有上夜的丫头和小厮,那黑影直接从半开的窗户翻进去,然后慢慢逼近床榻。
黑影蒙着脸,却能看到那双锃亮发光的眼睛,里面儿满满都是笑意,还有一种几近疯狂的兴奋。
猛地举起刀来,发狂发狠的向下扎去……
“叮——”
黑影猛地拔出匕首,享受着鲜血迸溅的愉悦,双手发抖,还伸过去摸了摸榻上人的脖颈。
“死了……”
那黑影喃喃的开口,听声音果然是商阳国的公主!
商阳国的公主抵着苏怀瑾的脖颈,感受了一下,又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复又惊喜的喃喃说:“死了!死了!成了!玉脉是我的了!”
商阳国的公主压制不住自己的喜悦,低喃了几句,险些被兴奋冲昏了头,又怕被人发现,连忙将匕首一掖,赶忙回身翻出窗子,快速往苏宅的后柴门跑去。
苏锦儿在祠堂抄完了祖训,已经累的不是人样儿,双腿跪的不能动,仿佛残疾了一样,被丫鬟婆子搀扶着往回去。
就这光景,突然一个黑影从她们眼前闪过,那黑影还带着一身鲜血,吓得苏锦儿直接大叫出来:“啊——!!”
丫鬟和婆子们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都看到了鲜血,也吓得惊叫起来。
“有……有刺客!!!”
“护院!护院!!”
商阳国的公主丝毫不停留,快速抢出后柴门,直接没入黑夜之中。
这时候苏宅才轰然乱了起来。
“大小姐遇刺了!!”
“大小姐!大小姐!!快要大夫!”
“好多血!大小姐遇刺了!!”
苏宅一片混乱,丫鬟小厮的叫声此起彼伏,乌央乌央的下人来回奔跑着,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那面儿商阳国的公主在苏夫人的安排下,很快从后柴门跑出去,简直是畅通无阻,快速回了驿馆,翻墙而入,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进去。
“吱呀——”一声,公主走进去,有丫鬟在等待着,见公主回来,赶紧跑过来。
商阳国的公主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声音兴奋的说:“快,给我更衣,一会儿把带血的衣服拿出去,直接烧了,知道了么?”
“知道了。”
那丫鬟赶紧应声,连忙准备给公主更衣。
结果就在这光景,丫鬟一愣,随即脸色一点点惨白,就仿佛褪色一般,最后一片蜡白,瞪大了眼睛,双手颤巍巍的指着窗户的方向,“咕咚!”一声,竟然一下跌坐在了地上,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商阳国的公主被她吓了一跳,怒喝道:“没规矩的小蹄子,做什么!”
她说着,就见丫鬟手指颤抖的指着窗户,嗓音仿佛是在挫老树皮,说:“公……公主……窗……窗……”
商阳国的公主不以为意,回头一看,顿时“嗬!!!”的一声,倒抽了一口冷气,后退两步,“嘭!!”一下撞在了身后的桌案上,当即把案子上的文书全都撞到了。
血!
是血!
黑压压的窗子上,糊的满满都是血,“滴滴答答”的顺着窗棂往下淌,顺着窗缝往里溢进来,仿佛是下雨一般。
血水散发着腥臭的味道,弥漫着整个窗子,就在这一刹那,“啪!!!”一声巨响,窗子似乎被什么狠狠的往里一推,发出一声脆响,支着窗子的木架子陡然掉了下来,窗子“嘭!”一声合上。
丫鬟“啊——”的尖声大叫,喊着:“鬼……鬼啊!!公主,有鬼啊!!”
窗子被重重一击,被迫合上,与此同时发出“哐哐哐”的声音,似乎有什么在外面,牵引着窗子,窗子不停的在抖动,发出“哐哐哐”的急促响声。
丫鬟吓得惊慌失措,连忙往后爬去,就听得公主一声高声尖叫,丫鬟回头一看,大门“嘭!!!”的一声被冲开,一个白影,披头散发,浑身染血,从外面飘移了进来。
“啊!!!救命——救命——”
丫鬟吓得一直往里爬,大喊了两声,在那白影猛地一抬头的瞬间,发出“嗬——”的一声倒抽,一个没忍住,直接昏厥了过去。
商阳国的公主也吓得不轻,颤抖连连,大喝道:“你是谁!你是人是鬼!做什么装神弄鬼的!?”
那白影慢慢抬起头来,黑发一点点散开,露出一张赫然带血的脸,嗓音沙哑,拖着长音说:“我是人是鬼,难道你不知?”
商阳国的公主一听,吓得又是尖叫一声,是苏怀瑾!
是苏怀瑾!
绝对没错,那嗓音明明白白,就是苏怀瑾!
白影的脸一抬起来,吓得商阳国的公主“咕咚!”一声,也跌在地上,双手颤抖,爬都爬不动了。
苏怀瑾披着一件白布,当然了,这是早上叫绿衣去寻来的,还特意往自己脸上摸了好多鸡血,眼瞧着商阳国公主的丑态,忍着心中的笑意,十分认认真真的装神弄鬼。
商阳国的公主哪知道苏怀瑾会“起死回生”,她亲手扎穿了苏怀瑾的心脏,身上还染着苏怀瑾的血,如今苏怀瑾披头散发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商阳国的公主自然深信不疑,这是鬼魂来复仇了!
商阳国也是宗教国家,自然信奉鬼怪,尤其她刚刚动手杀人,心里正心虚着,更是深信不疑。
“啊!”
商阳国的公主大叫了一声,说:“别!别过来!你别过来!都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苏怀瑾慢慢逼近她,仍然拖着长音说:“我死的好惨呐……是你杀了我……我要你偿命!”
“不!不不不!”
商阳国的公主连忙摇手,说:“不是!不是!是丞相夫人,是她主谋的,不管我的事儿,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她,她也想要玉脉,是她说恨不能你死!”
苏怀瑾还没“严刑拷问”呢,商阳国公主就把同伙给招认出来了,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苏怀瑾又说:“是你……”
商阳国公主说:“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她先说要杀你的!我有证据,我……我有信物!你看,给你看!”
商阳国公主把苏夫人的一只香囊抖手扔了过去,吓得又往后搓了搓。
苏怀瑾心中冷笑,果然狗咬狗一嘴毛。
但是她的目的,可不只是揪出苏夫人一个人,还有商阳国干的其他好事儿。
苏怀瑾故意走过去,逼近商阳国的公主,给她施加压力,用自己满是血的脸瞪着她,说:“你看……除了我,还有很多冤魂来找你了,你听到么了,哭声……仔细听。”
商阳国公主吓得瑟瑟发抖,使劲闭着眼睛,说:“救命——救命!!”
苏怀瑾又说:“听……是那些被洪水淹死的难民,是你下令扒堤放水,害死了这些人,冤魂们来找你来了!”
商阳国的公主“呼呼”的喘着气,使劲捂着自己的眼睛,又去捂自己的耳朵,恨不得多长两只手,尖叫着说:“不是我!不是我!我只是个公主,也是听命王上!是王上让扒堤防洪的,不是我啊!”
她的话说到这里,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十分急促,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商阳国的公主有些发懵,猛地睁开眼睛,就见面前的冤魂苏怀瑾正在整理自己的头发。
是了,整理自己的头发……
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帕来,擦拭自己脸上的血,动作慢悠悠的,有条不紊。
而房间外面,“哗啦——”一声,竟然涌出无数的薛国士兵,走在最前头的人一身黑色铠甲,腰搭睚眦佩剑,身材挺拔,面容冷硬,压着嘴角,肃杀着双目。
竟然是薛国的四皇子,当朝燕王,薛长瑜!
薛长瑜抬手一招,冯北立刻下令,说:“将故意泄洪,意图谋害我朝丞相之女的商阳国使团,拿下!”
商阳国的公主都懵了,还跌坐在地上,一脸怔愣,根本反应不过梦来。
士兵已经蜂拥而至,立刻扣起商阳国公主,公主打眼往外一看,虽然已经过了子时,但是驿馆里灯火通明,士兵一列列整齐有素,商阳国使团大乱,被扣押着准备收监。
商阳国公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被骗了!
苏怀瑾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对着商阳国公主挑了挑眉,笑着说:“原来公主也怕鬼呢?真是多谢公主配合,亲口承认了你们的罪行。”
商阳国公主立目尖叫着:“你!!”
只是她被士兵扣押着,根本挣扎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