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停下!”费留下达了命令。
勇士们停下了脚步,烟味却越来越浓,此时,大部分人都已经明白了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好,我们在下风处。”费留的脸色变了,现如今,他们正站在一条极为陡峭的山路上,只有前进和后退两个选择。如果森林里发生了火灾,人是绝对跑不过大火的,但是又有谁知道此刻前方究竟是一副怎样的场景呢。
费留的心里转换了几个念头,最终还是决定带着大家撤出这里。然而他们调头后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旁边峭壁上隆隆作响,几乎就在一瞬间,无数巨石从天而降,不少人的脑袋就此开了花,也有几个人慌不择路,滚到山崖下面去了。
“我们中计了!”费留大喊着,但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整张脸庞都染上了红色,那是被火光映红的。
深沉的夜空一片赤红,目光所及之处除了火,还是火。火焰焚烧树木发出的哔哔剥剥的声响回荡在每个人的耳畔,浓烟带着死亡的气息包裹了所有人。方才还静谧的森林,此时已变作了炼狱火海。风势一起,热浪排山倒海般的向众人压了过来,通红的火舌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将他们卷入熊熊大火中去。
“这群杂种竟然放火烧山!兄弟们快跑啊!”费留大吼着拽起几个人,没命的狂奔起来。是的,洱海的勇士不怕死,但他们也怕成为这深山老林中的一具无名焦尸。
蒙舍诏军队的营地内,一切如常,除了先前死去一些人之外,似乎没什么变化。这片营地离起火的位置有一定的距离,而且又处在上风口,因此并没有受到波及。
毕师南坐在火堆前,望着眼前跳动着的火苗,仿佛若有所思。
川连走了过来,挨着他坐下:“那么多的树,有的都已经比我爷爷的爷爷还老了,就这么一把火烧掉,实在是太可惜了。”
“树烧掉了还能种,可是人呢?”毕师南看了川连一眼,“你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几棵树?若是洱海部落的人真的打了进来,你能保证他们不会把咱们像那些树一样给烧掉?”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川连挠了挠头,一拍大腿,叹息道,“得,我说不过你。不过这火要烧到什么时候啊?总不会把这片林子烧干净了为止吧。”
毕师南道:“烧干净有什么不好?洱海部落离这片林子很近,如果大火能一直烧到他们部落里去,这仗咱们也就不用打了。”
“什么?”川连吓得跳了起来,“你真要把林子烧光啊!我说兄弟,你这可是太过分了。”
毕师南闻言笑了笑:“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你放心吧,最近南疆多雨,这火烧不了多久的。”
听毕师南这么说,川连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不论毕师南用的是什么手段,他救了大家的性命是无可更改的事实。没过多久,蒙舍诏的援兵来了,当他们步入营地时,见到的却只是被火烧红的天空,和一群悠闲坐在营地中,等着被“救援”的士兵。
回到蒙舍诏军队的帅帐,皮逻阁论功行赏,这是自开战以来,蒙舍诏赢得的首次胜利,皮逻阁自然想见一见这位功劳最大的火头军。
帅帐的大门掀开,一位挺拔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的相貌虽不十分英俊,但是整个人神采奕奕,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了一种稳重的气质。他的眼神不卑不亢,眉宇间透着一股自信,一点骄傲,一丝锋芒和一种名为野心的渴望。
看到了他,皮逻阁的心有一丝丝的震动。这种神情他太熟悉了,这一刻,站在他面前的仿佛不是那位火头军,而是年轻时的自己。
毕师南刚步入帅帐,就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其中让他倍感压力的有三道。第一道是来自蒙舍诏之主皮逻阁那略带悠远和追思的眼神,第二道眼神来自于皮逻阁左侧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那人望向他时,目光中透着的是一种审视之色。而第三道眼神则带着愤怒,惊愕和一丝嫉妒,毕师南不用看都知道,这眼神是来自诚节的。
他应该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我吧。毕师南心里暗自好笑。这时,忽听皮逻阁开口道:“你就是毕师南?”
毕师南点头应道:“正是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