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领吓的猛地跳了起来:“诏……诏王?您怎么来了?”
施望欠冷哼一声,道:“他们之所以等了这么长时间,就是在消磨你们的斗志,我可不能让他们如愿!”说罢,施望欠走上城头,冲着城下的士兵喊道:“施浪的儿郎们,为了保护家园而战吧!”
施望欠的话音刚落地,毕师南就大喜的对身后的士兵道:“施望欠出来了,快放震天雷!”
忽听“嗖嗖”几响,五枚巨大的黑石从蒙舍诏的阵营中抛出,向着施浪诏的城头呼啸而去。
“不好,快护着诏王离开!”一名将领嘶声大喊,扶着施望欠怆惶后退。
然而就在这时,事情出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五枚震天雷竟然全部凌空爆炸,连一块城墙皮都没有炸到。
“怎么回事!”叶离面色一变。
那五枚震天雷爆炸后却并没有出现多少火光,反而是凭空出现了许多白色的粉末。这些白粉好像雪花一般从城门上方飘落下来,落在了施浪诏每一个士兵的脸上、身上,被吸入了他们的鼻孔。
只听一阵阵惨厉绝伦的喊声从施浪诏士兵们的口中爆发而出,这些人在一瞬间面目变的青紫,七窍流血,状若疯癫,叫人看了只觉得一阵胆寒。施望欠也不例外,震天雷爆炸时,他就站在城头上,首当其冲。鲜血从他的眼耳口鼻中蜿蜒流出,在他那狰狞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刺目的花纹。施望欠操着沙哑的声音喊了两嗓子,最终“噗通”一声,仰面栽倒。
这一系列的变故让叶离一时间没有缓过神来,他忽然想起两天前的一个晚上,毕师南来找他借一包毒药。当时他还不知道毕师南要这毒药来做什么,而毕师南也没细说,所以他就把一包毒药交给了他,而这毒药有一个好听的名字,“阳春白雪”。
忽然,叶离的脑海中划过一道霹雳,原来他是把阳春白雪放到了震天雷里,借着震天雷的爆炸,把药粉散的更广,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阳春白雪是一种极厉害的毒药,寻常人只要吸入一点就会七窍流血而亡。今日刮的正巧是南风,刚好可以把药粉带入施浪诏的城中,恐怕不出两天,整个施浪诏就会变为一座死城。叶离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这种做法……真歹毒。
“这是你安排的吧,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叶离的语气十分低沉。
毕师南看了看叶离的表情,淡淡的问道:“如果我告诉你我要这么做,你会阻止我吗?”
叶离没有说话,他也无话可说。会阻止吗?他自己也不知道。
毕师南浅浅一笑,道:“你是在怪我没有提前通知你呢?还是看到这么多无辜的人死去,你心里内疚了?”
“我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亲手送走这么多的人命。”叶离的声音有些冷。之前他在乌蒙教也的确是策划了不少流血事件,但那些人虽然称不上是“死有余辜”,但也并不算冤枉了他们,只是这一次,屠杀全城的老百姓让叶离的心里有些发堵。即使这件事他事先并不知情,但是此时此刻,心里也不禁蒙上了一层罪恶感。
毕师南道:“你知道我们蒙舍诏每打一次仗,会死去多少士兵吗?又有多少人在战场上残了肢体,活的生不如死?施浪诏的人是人命,难道我们蒙舍诏的将士就不是人命了?你看着吧,几天之后,全南疆的人都会因为今天的事而震惊。剩下的浪穹诏和邆睒诏知道我们有如此手段,还敢和我们打吗?我们根本不需要出动一兵一卒,只需要在浪穹诏和邆睒诏的大门前摆上一颗震天雷,他们自然会屁滚尿流的爬出来求我们。”说道这里,毕师南目光灼灼的看着叶离:“这样一来,我军减少的伤亡可就不止是一星半点儿了。贤弟,这里是战场,容不得一点儿妇人之仁。施浪诏的人是敌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叶离苦笑道:“施浪诏的老百姓也是敌人?”
毕师南轻声一笑:“这个世上的很多事情都没有明确的界限,好与坏没那么容易分辨,敌人和朋友也一样。贤弟,天上不会掉馅饼,任何成功都要付出代价。今天,我们用别人的性命换来了胜利,如果你承受不了这个代价所带来的罪恶感,那就不要到这种地方来。”
叶离闻言,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动了。
“贤弟,我也相信,如果你回到了中原,所面临的问题一定不会比今天的更容易解决。”毕师南看着叶离的眼睛,郑重的道。
叶离沉默着点头,看来今晚注定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两天以后,皮逻阁率军进入了施浪诏,一个充满死灰色的人间地狱。叶离看着周围的一切,心里一阵悲哀。今天是施浪诏的人,明天又会有多少性命终结在他的手里?这一切究竟是否值得?没有人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