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知道她说的是哪。西厢房,正是娘亲上吊自缢的地方。她一进院子便发现了,门外上了好几条厚重的铁锁给封了起来。
“你做的很好,那里就继续封着吧,反正也没有人愿意进去。”等到手刃柳漪漪那日,倒可以带着她进去瞧瞧。
二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许久之后,容清问她:“当了赵府的三夫人之后,你开心吗?”
无论那夜她走进赵子洲书房最原始的意图是什么,今日在大厅之内,赵子洲看向她的神情,与看向柳漪漪的神情,却是截然不同无可分辩的。能从柳漪漪手上夺得赵子洲的关注和宠爱,必然非一日之功,而在这个过程中,她又是否动了真心呢?
春吟猛地抬眼看向容清又飞速垂下头去,双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在帕子上扯出了深刻的褶皱,像是一只藏在林叶之间忽然被猎人发现踪迹而仓皇不安的鸟儿,紧咬着嘴唇道:“我……老爷他,他很照顾我……”
“如果有一天,”容清又开口道,隐藏在面具后的脸上神色难辨:“我要离开赵府,离开延康城,甚至离开大庆,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春吟眼中光芒连番闪烁,将手中的帕子攥得更紧,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容清了然。唇边弯起一抹笑意:“你不用在意,我只是随口一说。春吟,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这个名字,你记住,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娘的丫鬟,也不再是我的丫鬟,更不用再对我下跪行礼,你是赵子洲明媒正娶的平妻,是赵府当家作主的三夫人,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从未因此怪过你,并且愿意给你最衷心的祝福——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能成为赵府中最幸福的人。”
“小姐……”春吟怔怔望着她,眼中再次落下泪珠。
容清伸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好了,再哭下去眼睛就得肿上好几天了。你独自出来这么久,院里的丫鬟也该着急了,我在赵府里还要住上好一段时间呢,欢迎你以后经常过来做客。我这里其他东西没有,糟鸭掌还是有许多的。”
春吟没忍住笑了一声,尤带泪痕的脸上满是羞赧:“小姐,你还记得……”
“当初大半夜里连吃了三盘糟鸭掌,辣的吐着舌头到处找水喝,差点没把起夜的娘亲吓个半死,这事就算我想忘也忘不了的。”
春吟更是羞得无地自容,脸庞涨得通红,直到容清将绿水几人唤进来,倒了盆温水给她擦脸,重新梳了发敷了面,这才好上许多。
等到她起身告辞,从帘子下将要跨过门槛时,容清叫住她:“谢谢你,将娘亲住的地方照顾得这么好,谢谢你。”
春吟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到底什么也没说,冲着容清作了个揖,一低头走了出去。
门帘重新放下来,容清伸出掩在袖子底下的右手,露出一枚攥了许久的玉佩。
玉佩通体碧绿,古朴温润盈盈生辉,一面刻着“神医谷”三个篆体小字,另一面精美繁复的流云纹中央,有一个龙飞凤舞的“黄”。
绿水走过来,弯腰将容清手边已然凉去的茶水换掉,随着动作从腰间绸带上垂下一枚一模一样的玉佩来i,唯一的差别是,绿水那枚正中央是个“绿”字。
见容清盯着手中玉佩沉默半晌后叹了口气,绿水不由安慰道:“小姐,你有心提携她那是她的造化,不过她既然志不在此,只想待在赵家,那只能说她和咱们神医谷有缘无分了。”
容清笑了笑,将玉佩递到她手上:“是是是,就你看得最开,将这玉佩好好收起来吧,估计很长时间里都用不到了。”
神医谷七大药使,各个武艺超群身怀绝技,以赤(迟)、橙(陈)、黄、绿、青、蓝、紫依次命名,现今其他六字各有其主,唯黄字之下空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