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下来,无论活多久,都会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天,那一天到来之后,就与掉落到死亡之中。
生下来,是牢笼;死后,也是牢笼;两座牢笼环环相扣,贯穿人的一生。
果然,真正的自由,是不存在的。徐恒一方面为挚友之死而悲,另一方面则为真正自由的不存在而哀。
生与死给人的遐想过于庞大,徐恒思绪纷乱,信步在神安城内游走,最后停下脚步时,发现自己站在一扇小门之前。小门镶嵌在青色的围墙上,门上有檐,向左向右都有很远的延伸,看不到边。墙内的情景被丈余高的围墙挡得严严实实。
“无意间竟然到了这里……天意啊。”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哪里的后门,徐恒苦笑一下,收起纷乱的思绪,走到门前抬掌一推,发现内有门栓挡住,徐恒没有用强,也没有用以往约定的暗号喊人,而是退后两步,掂量了掂量围墙的高度,停了停围墙内的动静,提气一纵,身形拔高而起,上了围墙。
墙内是一个小花园,种了不少树木,时值冬日,树木尽皆只剩枝桠。花园之外的远处,有楼屋台檐掩映其中,隐约间还有朗朗读书声隐隐传来。
徐恒在围墙上之停留了一瞬,看到没人就果断跳下。
在后院小花园之中静静站了一会儿,整整衣冠,看到没人注意自己,便缓缓走出小花园,顺着院中道路往谙熟的方向走去。
现在正是下午,上课之时,院子之间没有闲人,徐恒畅通无阻的来到目的地——位于宅院深处的一间小院子——之前。
还没进院子,徐恒就闻到了冲天的酒味,走进院子之后酒味更是浓郁。
院子里杂乱无章,随处可见的都是各种酒瓶:有端正放着的,有歪倒在地上的,有碎成碎片的,还有年岁久远,直接被半遮半掩被泥土覆盖的。
没有出乎意料的变化,徐恒瞥了一眼之后就快速穿过院子,走向这座院子里的唯一的一个房间。似乎是知道徐恒要来,房间门开着,传出巨大的鼾声,徐恒一声不吭的进到屋中,看到了在床上醉成一摊的男子。
一床一桌一椅,还有被扔在桌上地上的无数纸张……徐恒环顾四周,看到家徒四壁的样子跟自己走前几乎一模一样,他没去打扰床上酣睡的男子,而是走到了正对门口的那张桌前,俯身去看那些胡乱扔在桌上的纸张。
横、竖、撇、捺、赵、钱、孙、李……全都是基本的笔画和汉子,一个笔画一个字占一张纸,无数张纸在桌上铺了半尺厚,地下还有更多。
徐恒在桌上地上的纸张里翻来翻去,挑挑拣拣,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找齐了三个字,按顺序放好,深深地看了一眼,与记忆中的那三个字做了对比,结果,一模一样。
赌皇斋。
“找什么?”身后床上的男子打着酒嗝坐了起来,看了眼定定站在桌前的男子,又闭了闭眼,“那都是你走之前写的,我好久没动笔了。”
徐恒转过身来,看着坐在床上闭目养神的男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男子睁开眼,倚到墙上,仔细打量着从江湖归来的好友,笑道,“我还以为几年见不到你了呢。”
男子露出一如既往地笑容:“怎么样,江湖好玩吗?”
“比神安城有点意思,”徐恒转头看了看寒酸的房间,转身拉过椅子坐了下来,叹道,“我还以为我这个损友走了你还能有点长进,看来,唉……”
“长进什么长进,再有出息,来场暴病不都和柴兴一样,说死就死了?”
男子笑着反问的一句让徐恒腾的站起身来,气急败坏道:“喻奇思!你还知道柴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