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带了枕头。”格林德沃说,他向后一仰,头陷在羽绒里,邓布利多看不见他的脸庞,这遥远而熟悉的景象让他心头一酸。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嫉妒活在过去的格林德沃,而后,这种可悲的心理被他压到了最深处。
“它们只适合平视,而不是仰望。”
邓布利多侧耳倾听,没有说话,他听见格林德沃的呼吸声,感受到另一个人的体温,这都让他难以适从,一种歇斯底里的抗议充斥在他的脑海里,这简直不可理喻,那个声音说,你这是在重蹈覆辙,想想曾经付出的代价吧,这一次,你还能失去什么?是性命,还是更可怕的,丧失信念。
“我……”邓布利多犹豫了一会,在他的眼里,那些星星融在了一块儿,他或许没那么清醒,但他还是问了:“盖勒特,如果条件允许,你想回德国吗?”
“我会回去的,阿不思,尽管我清楚你极力反对这一点,但这只是一个假设,它不会伤害任何人。”格林德沃回答得很快。
真奇怪,邓布利多想,黑巫师似乎咬定自己不会阻拦。
“眼见为实,我信不过那些英国的记者,我想去多特蒙德,圣徒与麻瓜在那里结成同盟,那里的现状是什么样的?白色恐怖?还是悄无声息。我从没想过,好吧,我的确假设过这个可能,我将与全世界为敌,人们畏惧我,是不愿接受改变,还是惧怕我所带来的灾难?”
“它们是相互的,盖勒特。”邓布利多无可奈何地说道,他试图去了解格林德沃,然而每一次都只会更糟糕些。他没法用其他人的痛苦说服对方,因为黑巫师并不在意,在格林德沃偏执的观念中,持续千年的保密法会毁了魔法界,巫师会逐渐消失,淹没在数以万计的麻瓜里。
“你想挑起一场革命,而随之而来的战争与死亡是无法预计的。”
“那么你的想法呢?保护那些愚蠢的麻瓜,让他们信奉伪神,在灾祸降临时将一切的罪责放在巫师身上。”
“他们开始改变了,盖勒特,我有一整个柜子的麻瓜科学书,他们对世界已经有了更为妥当的解释。”
“或许吧,阿不思。”格林德沃怠倦地说道:“你以前可不这么想。”
邓布利多微微动了下嘴唇,他侧过身,黑巫师已经闭上了眼睛,对方抿着嘴,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
“我意识到一些事,”他轻声说道,目光停留在格林德沃的眼睫上,从侧面看去,它们翘起的幅度很高,柔化了黑巫师严肃的面容。“我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完人,我没法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不顾其他人的生命。我没法同意你的意见,可也不会将你送进监狱,盖勒特,爱能改变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