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没有灯火,雪茄的青烟一阵阵浮动在眼前。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他耳边莫名想起顾轻舟的这句话。
到现在为止,他仍是后悔当初的回答。
回到督军府时,司慕告诉司琼枝:“她会来的。”
司琼枝点点头。
同时,司琼枝又担心:“你说,轻舟姐姐会不会不高兴啊?她一定不愿意我跟魏姐姐要好。”
她会吗?
她会吃醋吗?
司慕站着不动,心头莫名有点绮丽。女人为他吃醋,会是什么样子?
他没有吃过醋。
他知道魏清嘉勾搭他哥哥的时候,他已经对她没了爱情,愤怒是有的,吃醋谈不上。
而顾轻舟身边,没有其他的追求者。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军政府的少奶奶,故而不会有人色胆包天去跟她搭讪。
“二哥!”司琼枝喊他。
司慕回神。
“我说了半天,你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吗?”司琼枝笑盈盈的问。
司慕道:“你说什么?”
司琼枝噗嗤笑了。
“二哥,你去见了趟魏姐姐,回来魂魄都没了。”司琼枝道。
这样真好!
司琼枝还担心她哥哥喜欢顾轻舟,如今看来,顾轻舟根本没办法插足到司慕和魏清嘉中间去。
如此一来,司琼枝就彻底放心了。
翌日清早,司琼枝给她一个男同学打了电话。
“我的生日会,你会来吧?”司琼枝温柔问他。
那头,男学生语气激动:“我一定会去的,一定会去!琼枝,你知道我对你”
又来诉衷肠了!
司琼枝压抑着烦躁,挂了电话。
她这边安排妥当,那边又打电话给顾轻舟,约顾轻舟出来:“我要去准备一些生日宴的东西,轻舟姐,你来帮帮我吧?”
“怎么要我帮?”顾轻舟笑着问道。她虽然声音带笑,语气却是格外的警惕。
这只小狐狸!
自从上次那件事,司琼枝就明白,她和顾轻舟不可能做朋友的。
现在约顾轻舟去逛街,怎么看都像是别有用心。
司琼枝也知道,笑道:“以后就是一家人啦,我想跟轻舟姐姐多接触,彼此了解。上次的不快,我还想跟你道歉。”
颇有冰释前嫌的意思。
这也是在告诉顾轻舟,司家准备娶她了。
因为要娶她过门,小姑子才急切跑过来跟她拉拢感情,对她巴结。
“我没空。”顾轻舟拒绝。
司琼枝声音带着失落:“轻舟姐,其实这是我姆妈的意思。”
她想起那天在饭桌上,她姆妈给顾轻舟使眼色,她们之间,必定有某种暗约。
抬出司夫人,顾轻舟肯定会答应的。
顾轻舟沉吟道:“那好吧,我们明天哪里见?”
果不其然!
司琼枝开办舞会,司夫人想邀请顾轻舟,甚至让司琼枝极力撮合她和司慕,这叫司琼枝很不痛快。
“姆妈,您怎么喜欢顾轻舟了?”司琼枝不明白。
这件事上,她和她母亲的分歧很大。
她没有做过母亲,不知道司夫人的担忧。
“我怎么会喜欢她?”司夫人摇了摇头,笑容有点阴刻,“现在只有她坐在阿慕未婚妻的位置上,才能挡住魏清嘉!”
司慕爱魏清嘉,他的爱情会让他陷入魏清嘉的牢笼,被魏清嘉驱使,唯她是从。
司夫人太清楚这一点了,因为司督军也爱她。
正是她知道爱情里的男人是什么德行,她才不能容许她儿子迷恋得那么深。
司督军极其孝顺,独独在司夫人的问题上,敢跟司老太犟嘴。
难道司夫人眼睁睁看着她儿子以后只听魏清嘉的,连她这个母亲也说不动他了吗?
“姆妈,您这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司琼枝道,“万一阿哥喜欢上了顾轻舟,怎么办?”
司夫人好笑:“他怎么会喜欢顾轻舟?”
司琼枝顿时就不敢说了,她生怕自己坚持说司慕喜欢顾轻舟,然后这件事就成真了。
到现在为止,司琼枝还是极力想要否认。
“魏清嘉没什么不好的!”司琼枝转移了话题,“她漂亮聪颖,而且有英国美国人的背景,南京方面都知道她的艳名。她嫁给阿哥,对阿哥没坏处。”
“你懂什么,她离过婚!”司夫人微怒。
司琼枝更不懂了:“当年阿爸娶您的时候,他也离过婚,而且还有个儿子,您怎么愿意的?”
“这能一样吗?”司夫人瞠目,“你阿爸是男人!”
司琼枝闻言,背后生寒。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惊悚。
“男人怎么了?”司琼枝眸光里掺杂了一分浑浊,“女人不如男人吗?”
“当然不如,男人是我们的天,女人天生就是男人的。”司夫人道。
司琼枝的舌头,好像被什么压住了,千斤重。她想要反驳,偏偏觉得无从说起,母亲笃定的话,让她从骨子里冒寒意。
不,男人不是女人的天!
世道不同了,女人也可以自己做主!
她如此优雅端庄的母亲,说出这番话,叫她遍体生寒。
司琼枝第一次觉得,她不会走母亲的老路。
她母亲能给她的思想和人生道理,在崇拜男性这个前提之下,已经一文不值了。
但是,她始终是司琼枝的母亲,哪怕司琼枝不赞同她的道理,她也没想过惹恼她。
孝顺是为人子女的责任。
只是,婚姻这件事上,她不想她母亲操控她哥哥。
最要紧的是,母亲为何不提防顾轻舟?
二哥也喜欢顾轻舟啊!
只是没喜欢到魏清嘉那种地步而已。可放任他们接触,未必就没有发展!
“哥哥,你从小那么疼我,我不能让你白疼了!”司琼枝想。
她哥哥对顾轻舟,大概只是朦胧的好感,被她漂亮乖巧的外貌蒙蔽了。
既然如此,司琼枝就要让司慕认清楚,顾轻舟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斩断她哥哥对顾轻舟的这点念头!
想到这里,司琼枝偷偷给魏公馆打了个电话,邀请魏清嘉和她的兄弟姊妹们,一起来参加自己的舞会。
“我就不去了,这几天有点不舒服。”魏清嘉道。
她只是在试探,试探司慕的意思。
魏清嘉从未把司慕当傻子,她自己更是精明。
出事之后,蹦跶和解释只会毁了全部,她应该蛰伏隐忍,给司慕时间。
她在赌,赌司慕对她还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