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婆面色惨白的看着自己的手,在短短的片刻间学会了什么叫做好好说话,“老婆子夫家姓周,他们都叫我周老婆子,至于她俩,我旁边这个是陈家的,那边那个是孙家的。我们三个是顺天镖局的人,奉命来这里看着关柔。”
“为什么看着她?”
“一开始说拿她做诱饵等佘枫回来,后来说不用了,让我们看着她别让她跑了就成。每日里可以随意打骂,尽量给她派活儿。”
“为什么不用等了?佘枫呢?”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大概是在一个月前告诉我们不用看佘枫回没回了。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脸上的伤怎么弄得?”
“是镖局里的那些男人想,想打她主意,就,就趁天黑闯进她房间,没想到,没想到她却拿刀,划伤了自己的脸,可那有啥用,人又没死,还是被那些人给什么了。”
虞紫陌脸上仍带着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种,配上她温柔的声音简直反差到恐怖:“那些人都有什么人?”
周老婆子看着自己的伤口竟是活活疼晕了,虞紫陌用刀轻轻划过她的胳膊发现她一动不动确定是真的晕了就把目光转向旁边的陈老婆子,“轮到你了,规矩看的很明白吧。”
陈老婆子点头如捣蒜,不用虞紫陌多言就说了,“镖局里的那些男人,他们大概都有吧,镇里的一些男人可能也有。不知道啊,那段时间晚上常有人找她,我们根本不知道都有谁。”
虞紫陌安静了片刻,“她为什么会受你们摆布?就只佘枫?”
她为什么不跑?
“因为她想救她儿子和小姨子。如果不从的话我们总镖头就要杀了他们。”
洛临溪心中冒出一点不好的预感,“那,她儿子和小姨子现在在哪儿?”
陈老婆子说道:“她儿子早被卖了,具体被卖哪儿只有卖的人清楚,不过估摸着也找不着,那些人贩子中间有好几个经手人呢,那个卖的这个不清楚,这个卖的那个也不清楚。至于佘青青就是她小姨子早被折磨死了。”
果真如此。洛临溪转过身去不再看她们,虽然早就有此猜测,可真的听到这个结果还是有些不舒服。关柔被毁掉的容颜,和她单纯的笑容交替出现在他眼前,风吹过,眼前的景物杂乱到模糊不清。
虞紫陌又问道:“这个佘枫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家公子,脾气挺好,跟他们家祖上的人差不多,初一十五就施舍些米粮之类的,会读书,是个读书人,一看就不是我们这种人。”
一看就不是我们这种人。
这已经是虞紫陌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了。第一次是在洛临溪转述那个老伯的话时,那个老伯就是这样形容关柔的,第二次是在这里,用来形容佘枫。
这句话还真是奇怪啊。
因为他好像能够用来解释关柔如今所面对的这一切。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了。孟子说人心向善,可荀子说人心险恶,据此看来,荀子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一个人,乃至一群人,倘若居心叵测起来,是能够超出想象的。尤其是在这种道德崩坏法律失序的地方,人心之暗就更容易出现了。
虞紫陌又问:“他为人很好?”
陈老婆子点点头,“嗯呐,挺好的。家大业大的,但从没仗势欺人过,而且还挺仗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