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真不用告诉她吗?”蔡长亭问。
平野夫人深吸一口气,道:“她不愿意帮我们。这次,就算是她作为我女儿的回报吧。”
蔡长亭道:“不如和她说清楚。万一她不同意,弄巧成拙。”
平野夫人也知道顾轻舟厉害,厉害得邪门。
“你看牢她。”平野夫人道,“长亭,这是你最次唯一的任务。”
蔡长亭颔首。
平野夫人又道:“长亭,我们计划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
他们准备用五年来筹划,如今一年多过去了,进展是有的,阻力也是有的。
蔡长亭私下里觉得,如今的进度最好,可平野夫人不满意。
她心急了。
到底是阿蘅的死让她心急,还是她自己的苍老让她着急?
欲速则不达,这是平野夫人教了蔡长亭十几年的人生格言,如今她却要自己打破了。
蔡长亭心中澄澈,对顾轻舟只拿出了三分的提防。
老实说,他对这次的事不报希望,甚至觉得夫人在做一件有害无益的事。
夫人有自己的远见,蔡长亭不敢违逆她,只得依言行事。
顾轻舟答应了住持,在庙里住几天,给阿蘅诵经。
她快要下山的时候,住持找到了她。
“顾小姐,你在三清观的神通,山西无人不知。”住持道。
顾轻舟眼帘微抬,看了眼他,笑道:“大家都喜欢鬼怪传说,不是么?”
住持道:“并非如此,乃是顾小姐的神通。天下大乱,此刻最需要的就是信仰。而佛祖慈悲,太过于无欲无求,已经无法满足这苍生渴求了。”
“大师,您太悲观了。”顾轻舟道,“我看您这庙里香火不错,还是有很多信徒的。”
住持叹了口气,说了句艰难。
他沉默了下,又问顾轻舟:“顾小姐,您还精通中医,是不是?”
顾轻舟颔首。
她心念一转。
住持继续沉默了片刻。
他应该说点什么的,却只是祝福顾轻舟健康,然后就离开了。
顾轻舟心里糊涂了下。
下山的时候,司行霈亲自来接她,问她:“感觉怎样?”
“浑身舒泰。”顾轻舟笑道,“很多事,一下子就想通了。”
司行霈欣慰,摸了下她的脑袋。
他又问:“那群人,他们搞什么鬼,你知道吗?”
顾轻舟见他毫无担忧,甚至没有疑惑,就笑道:“你好像知道?”
司行霈道:“你先说说看。”
顾轻舟摇摇头。
她等待司行霈开口,把事情告诉她。
司行霈道:“跟你上次在三清观的事有关”
提到三清观,司行霈就气不打一处来,将顾轻舟抱过来,坐在自己腿上,他再三警告她,这次不许胡闹。
“顾轻舟,你的命也是我的,你再敢胡作非为,我就把你塞回平城去。”司行霈警告道。
顾轻舟缩了下肩膀,笑道:“不敢了,真不敢了。说三清观的事啊,怎又发火了?和尚请我吃斋,跟道观有什么关系?他们要打起来了?”
{}无弹窗顾轻舟行事,始终慢条斯理,对平野夫人亦然。
她出门时,特意留下了记号,司行霈的人会知道她的去向。
她没有问为何府上换了守卫,更没有问突然给阿蘅念经是在做什么妖。她似乎很感性,跟随着平野夫人吃斋念佛。
当天晚上,司行霈上山了。
瞧见顾轻舟穿了件素色的麻布长袄,头发也温顺低垂,浑身素净,没有任何装饰,他眼前一亮。
这样的顾轻舟,真好看,就像除去杂质后的宝石,美得纯粹。
平野夫人也瞧见了他。
“司少帅,你可要观看明天的法事?”平野夫人问他。
司行霈道:“既然上山了,当然要尽一份心,我也是信佛的。”
平野夫人手下一顿。
司行霈行事狠辣,与屠夫无二,竟敢自称信佛,也不怕佛祖降罪?
平野夫人虔诚一拜。
顾轻舟也跟着拜了一拜。
司行霈拿了蒲团,坐在顾轻舟身边,半晌才悄声问她:“怎么回事?”
“阿蘅的邪祟缠上了我们,念念佛没什么不好。”顾轻舟语气清淡,始终不太上心。
司行霈不解。
这种事,顾轻舟怎么可能相信呢?她突然这般不动声色,叫司行霈很是好奇。
“要我陪你么?”他又问。
顾轻舟摇摇头,冲他萃然一笑:“不用了,山上安静,我正想修身养性呢,你在这里我静不下来。”
司行霈就笑了。
顾轻舟越发大胆随意,不像从前那么别扭。
这样甚好。
当天晚上,司行霈的副官偷偷从后山摸进来。
一共三组,一组人和住持沟通,混日俗家杂役弟子中;一组人检查庙里的和尚们,一组人则检查佛像。
有人的地方,就没有绝对的干净透明,寺庙亦然。
查到一些东西,虽然那些东西几乎要毁了佛门清净,却不会伤害到顾轻舟。
于是,天亮之前,司行霈的人只留下两位,其他的默默下山,就好似从未出现。
早起时,骄阳明媚,司行霈和顾轻舟一块儿吃素斋。
平野夫人先吃完,跟蔡长亭去了前头大殿,顾轻舟和司行霈磨磨蹭蹭的。
司行霈低声问她:“真不走?”
“我答应了嘛。”顾轻舟道,“真的,吃斋、打坐,让我的心空灵很多。我偶然也需要另一种放松方式,你别担心,好么?”
司行霈这才点点头。
他确定了无碍,参加了早上的法事,中午又吃了一顿素斋,这才下山去了。
顾轻舟则很虔诚。
下午的法事继续,顾轻舟一直跟在平野夫人身边,态度比平野夫人还要虔诚,一心一意替阿蘅祈福。
平野夫人就问她:“你也梦到过她吗?”
“没有。”顾轻舟道。
平野夫人一顿,心中莫名就烦躁了起来。
她面对顾轻舟,总无法淡定自如。顾轻舟随意几句话,总是能极其她心中的怨气和愤然。
就像此刻。
平野夫人知晓,这是顾轻舟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