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季青觉得羞耻,又忍不住多看几眼。
他在浴室磨蹭了大半个小时,久到程暮以为他在浴室又昏睡过去了,敲门,问:“洗好了吗?”
宋季青急急地搓干净身上的泡沫,应道说:“快了。”
门口忽然没声音了,宋季青后脊背忽然跟被通了电似的,麻了一路,慌道:“你别进来啊。”
程暮弯腰把宋季青忘拿的衣物给他放门口,闻言笑了笑,“我不进来,你的衣服放门口了,记得拿。”
宋季青搓了搓脸,“哦”了一声,“知道了。”
庭审那天,程暮不让宋季青跟着去,即便是过去式的前任,程暮也不想让他再跟宋季青见上面。
对于这方面的事,宋季青向来不多话,程暮说不让他去,他就乖乖在家里等着,然后望眼欲穿地盼着程暮回来。
期间项锦的父亲给他打了不下数十个电话,宋季青只接了一个,其他的便再也不愿去管了。
宋季青说:“项伯伯,您儿子做了错事,就应该受到惩罚,求我没有用的。”
他分手时说的“好聚好散”,到如今看来却成了一场实实在在的笑话。
分别的时候不体面。分手过后更是让人恶心难堪。
宋季青从前从不否认项锦给过他很多口头的爱,但嘴上说的“爱”,就算说再多遍也抵不上一个人用心为你做的一件事。
宋季青想得疲累,半靠在沙发上眯眼。
初春一到,白昼便慢慢变长了。
程暮回来时,天将至暮色,一轮落日刚好停在他身后。
宋季青站在门口,和程暮对上视线的时候轻轻朝他笑了笑,说:“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程暮走至近前,高挺的鼻梁在脸侧投下一小片阴影,“项锦被法院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了无期徒刑。”
宋季青短暂地怔了怔,慢慢道:“也是他罪有应得。”
程暮抱住他,说:“他说想见你,我拒绝了。”
宋季青抬手回抱住程暮,不想再提起,只道:“方姨早早把饭做好了,我们进去吃饭吧。”
生活平淡的走过一日又一日,花园里的花在这个春天里接二连三的盛开了。
二楼的窗只开了一小道,也能闻到一阵很浓烈的花香,宋季青手里捧着程暮给他泡的热牛奶,小口小口地啜饮。
“在看什么?”程暮从后面拥住他,问。
“花。”宋季青抬手摸了摸程暮的头发,长出来了一截,但还是有点扎手。
“花香可以传好远。”宋季青说。
程暮表情很平静,顺着宋季青的视线看向楼下花园,“明年可以再种几个新品种,到时候我们自己去挑。”
宋季青点点头,把杯子搁在窗台上,转过身和程暮面对面,亲了下程暮的嘴唇,又微微踮起脚,亲了亲他的鼻尖,说:“程暮,你也可以很快就能闻到花香的。”
程暮咬住他的唇珠,说:“我不在意,我就想闻你身上的味道。”
宋季青被吻得思绪混乱,胡乱地许愿:“希望程暮能快快恢复。”
程暮抬手把宋季青抱起来,腾出手把窗台上的牛奶端起来,一气喝完,接着去亲宋季青,“牛奶是什么味道?我忘了。”
“是淡淡的乳香。”宋季青闭着眼道。
“甜味,”程暮说,“尝到了。”
下了课回家,宋季青去市场买了两个洋葱,切成一片片的,放在碗里。
虽然程暮表现得风轻云淡,丝毫不在意,但五感本就是人感知世界的媒介,缺一不可。
宋季青尚记得自己感冒鼻塞的时候,闻不到味道,吃什么也不香,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程暮快些好起来。
“这是什么?”
宋季青晃晃手里的玻璃碗,说:“洋葱,你闻闻,看看能不能有感觉?”
程暮依言闻了一下,说:“没有。”
“还是没有吗?”宋季青皱眉道,“那你再试试另一个,在冰箱里,我去拿。”
程暮无奈,宋季青小跑着去冰箱里拿了盒罐头出来,还没打开,宋季青就皱着眉带上了口罩。
等走到程暮面前,又捧着罐头对他笑。
“这个味道更烈一点,说不定能刺激你的嗅觉神经。”宋季青眼睛亮亮的,仿佛看见了希望,“你再闻闻。”
鲱鱼罐头一揭开,整个客厅都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臭气。
但程暮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眼神温和地看着宋季青,道:“季青,别试了。”
宋季青缩回手,把罐头盖上,在客厅茫然地走了一圈,才突然想起来似的,说:“好臭啊,我去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他开窗户开了半天,程暮走过去才看见宋季青站在窗边悄悄地抹眼泪。
“怎么还哭了?”程暮扯了张纸巾递给他,“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宋季青眼泪淌得更凶,“哪里好了!世界上有那么多好闻的香味,你却一点也闻不到,嗅觉多重要啊…”
程暮用大拇指把宋季青眼角的眼泪揩去,声音压得很低,说:“怎么总是哭。”
宋季青说:“我们再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程暮问:“现在?”
宋季青难得地执拗:“对,现在就去。”
上次的事故后,请了专门的司机,能尽量不自己开车就不自己开车,坐在后座,宋季青握着程暮的手,一鼓作气地说:“我决定了,要去考驾照。”
被一个人全心全意地关心着,这种感觉太奇妙,程暮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快要满溢,说:“好。”
即便过去这么久,宋季青也仍然难以抵挡程暮的视线,耳根子开始泛红,“你别看我。”
“昨天晚上不让我抱就算了,怎么看也不准。”
宋季青用食指戳程暮的大腿,“你这人,太赖皮。”
这个顿儿顿的腔调很戳程暮的心,可爱得想把他抡怀里揉个两三百下,“赖皮是什么形容词。”
“反正我说不过你,”宋季青塌了塌唇角,转过身,用额头抵着车窗,手指在窗户上勾勾画画,“你学习好,理解能力强,不用我说也知道。”
程暮失笑,“怎么那么像老师夸学生。”
宋季青悄悄从自己那个视角看内后视镜里司机师傅的表情,然后才怕听见似的小声道:“我很牛的,夸你两句怎么了?”
程暮绷紧了腰,撑着座椅压向宋季青,眼神锁住他,在呼吸可闻的距离下,宋季青明显怂了,弱弱地问:“你干什么呢…”
程暮伸手掐了掐宋季青脸上的软肉,神色自若,道:“欺负你。”
激将法作用果真不小,宋季青脑子一轰,想也不想就闭着眼睛咬了一口程暮的嘴唇,唇下的皮肤顿时留下半圈浅浅的牙印。
宋季青挺得意,“看是谁欺负谁。”
话音刚落下,宋季青“唔”了一声,齿内的领地便被尽数攻占。
直到车子在目的地停下,这场隐秘的战争才堪堪停止。
宋季青红着眼睛认了输。
看过医生后,又开了好几盒药。
宋季青主动提着袋子往外走,对他说:“到时候我会监督你吃药的。”
需要被监督吃药的人向来不是程暮,宋季青自己怕苦怕吃药,每次都要备好几粒糖才敢开始吃药。
宋季青有自知之明,所以也不提别的,就说:“你要是觉得苦了,我可以也给你准备点糖。”
“不要糖。”程暮拒绝道。
“那就喝白开水。”宋季青想了想道。
“亲一下就行。”程暮看着他。
“我上火了,”宋季青现在说话张嘴都难受,“嘴疼。”
程暮说:“那就轻一点。”
宋季青眨巴两下眼睛,很单纯地同意了,说:“那好吧。”
可真到了吃完药的时候,宋季青被压在沙发上,呼吸不畅地想着。
轻倒是轻。
可这也太久了。
他半梦半昏的,忽然听到程暮出声:“走神了?”
“没有…”宋季青一凛,激灵起来。
“这次的不算,重来。”程暮冷冷漠漠地掐住他的下巴。
“还要来啊。”
宋季青“啊”地一声,他这回是真的想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程暮:你就看我会不会说话算数吧。
[亲老婆这方面我很行].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