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典型的单身汉风格,简洁、硬朗,家具和装饰的颜色在黑、白、灰、海军蓝四色上,看得出来布局很考究,但就方筝的审美来说,这屋子没什么不好看的,也没什么特别出挑的位置。
房间结构很好,采光非常棒,如果把客厅那边的装饰墙拆掉,估计会更棒一些……
这时方筝陡然回神。
因为江珒正侧身,请她往里走。
而她还停在原地。
方筝挺不好意思的,她赶紧收回视线,说:“不好意思,职业病。”
“无妨。”
宣纸摊开面积比一般a4纸大多了,在普通书桌上,很难放下,于是方筝借用了餐厅里的那张长桌。
她把带过来的装备放桌上,讪讪地。
江珒眉毛一挑,“刚拆封的吧?”
虽然这就是事实,但自以为机智的方咕咕同学选择了闭紧嘴巴,坚决不暴露自己。
见某人不到黄河心不死,江珒伸出手,从袋子里拎出一张配货单。
他不用说什么了。
罪证确凿。
方咕咕:“……”
对于方筝的不自觉行为,其实江珒什么也没有说。
他拆开她新买的毛笔、墨水,铺开宣纸,倾身背手,在纸上写了永字。
行云流水,一蹴而就,力透纸背,苍劲有力。
方筝就算不写,这高下也立判。
“我也好久没练了。”
他放下笔,对自己写的字,不是很满意。
写完他也没催方筝练字,反而问:“吃了晚饭了吗?”
但正是因为江珒什么也没有说,方筝的罪恶感陡然爆棚。
她已经在心里骂死自己了。
她怎么能这么不自觉呢?工作忙是借口吗?还吃晚饭,她没脸吃晚饭了啊!
方筝痛定思痛,她憋出一句,“我现在补。”
江珒问:“五十张吗?”
方筝点头,“五十张。”
江珒也点头,说:“那好,既然要写,就好好练。”
方筝立刻撸起袖子开始练字。
等她写完一张,她眨眨眼睛。
好像……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方筝紧接着开始写第二张。
管他的呢,补作业要紧。
她在那里写字,江珒在她斜对面看的文件。
中途江珒给她递了咖啡和水,方筝也没有在意。
直到她写完第二十张,方筝终于写到完形崩坏了。
所谓完形崩坏,就是一个字写了或者看了太多遍,它再出现在你面前,你的已经认不得它了。
她咬牙撑到第二十五张。
这个时候已经不是脑子的问题了,她,手酸。
方筝躲进了洗手间给李伶俐打电话。
然后好姐妹让她好好练字,不要辜负袁老师的期望。
方筝望着挂断了的手机,冷静了一会,又洗了把脸,她气势满满地走出来。
“不就是五十张!不就是不睡觉!有什么好怕的!来啊!!!”
江珒这厮,蔫坏。
他故意问:“要不要休息一会?”
好像刚刚像个资本主义监工的人不是他一样。
方筝正是给自己打完鸡血的时候。
“不用!”
她拒绝了江珒。
又五张之后,她对着剩下的二十张,难受,想哭……
软笔练起来远比硬笔累,练到第四十张的时候,方筝那是手酸,背酸,屁股痛,永字是个什么东西,她已经认不得了。但她这个人特别倔,鸽了练字的是她,但放话补齐的,也是她。现在再说不写,她是万万没有脸的。
可是,她也是真的要写不动了。
她忍不住了,内心戏在“毫无毅力”和“真的很想放弃”之间往返打转,眼睛越来越酸,方筝一边写,一边掉眼泪,也没哭出声,眼泪就一颗一颗往纸上掉,全被宣纸吸干净,晕开了墨迹……
江珒察觉到不对劲,抬头,就看到方筝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江珒怎么不知道方筝的脾气?
让她不写吧,她肯定不愿意,估计是哭着,也要写完。
江珒把电脑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