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重的跌倒在地,地上砸起一阵阵尘土。
师父却毫无紧张,只是呆立着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倒下的我的身体。
“司马大家看起来毫无紧张感啊,难道你不在意你的弟子的性命了吗?”岐黄先生看着师父所在的方向平淡的说道。
“我已经不是司马仲了,我只是隹仁而已。以先生的为人又怎么会见死不救,想来我居然误会了先生,还请先生原谅。”师父将手中的陇花杖重新组合了起来,放入了自己的衣服中。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般。“而且,先生应该还有其他的目的吧,看起来先生很了解我的武器,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人说司马仲头脑和力量都是冠绝江湖。只是看起来却不是如此啊。”岐黄先生的语气依旧很慢,而且说话的语调越来越低沉。
“虚名而已,如同先生一般的人物,江湖中比比皆是,大隐隐与朝,我当年只不过是好名罢了,正如我拼尽全力也不过让先生退后一步罢了,而且,先生不是早就知道我的武器了吗?所以。江湖名头又算得上什么呢。”
“二十年前,你我未曾相识之时,司马大家就冠绝江湖,而且绝非常人,后你立誓,此生绝不再次触碰江湖,可是当年之事,难道是你们的错吗?”
“二十年前的事,先生如此熟悉,先生究竟是何人,是否与隹仁有过交集?”隹仁的眼中闪烁出一阵光芒,看着岐黄先生,手慢慢的放到了自己身体的右侧,刚刚放好陇花杖的地方。
“这里没有其他人,除了昏迷的两个小子也就只有我们了,如果大家想要灭口,又一定能够战胜我吗?至于我是何人,大家难道还不清楚吗?岐黄而已,大家现在的样子,才像是当年的司马大家啊。”
“先生,我是问你真实的称号和名字,以先生的身手可不会在十几年才出名吧,换句话来说,岐黄先生,不过是称号罢了,医家的每一位入世者不都以岐黄为称?”
“入世之后,大家都不在称呼是何家之人了不是吗?选择君主,给予辅佐,哪怕遇上自家之人,任何好友,道不同不相为谋。司马大家还是如此之说,岂不是暴露了自己的想法,既然如此,那么司马大家,对于法家又如何来看呢?”岐黄先生淡然的说道,但是言语之中却直指如今丞相申不害的法家,申不害带领韩国发愤图强,深受韩昭候的信任,贸然论法,在韩国属于大忌。
“我只是一把刀而已,刀不该有自己的思想,不是吗?至于法家,这种言论思想之论,我更没有资格说话了不是吗?今天的话,我可以当没听到,但是希望先生也能为我的身份保密,我只想好好的活着。我想先生也是如此。”隹仁扭过头没有看岐黄先生,准备离去。
“看来,你真的是隹仁了,但是我想你最后作为司马大家说一句,大家的想法,要知道,以法治国,以法强凌与情理之上,严苛而又强硬,所有人不敢言语,不敢出格,如有误判也无人敢有其他言论,将一个人的人性和规则凌驾于所有人的人性之上,大力的强制管教,我能够看得出,虽然现在效果很好,但如果有一天,军权稍弱,有其他言论增长,人民心中压制的怒火,将会熊熊燃烧,火苗易灭,烈火难消。”岐黄先生的话语之中越来越激动,说道情起之处甚至有唾沫飚射而出。但是隹仁的脚步依旧慢慢的离去,岐黄先生看着隹仁,突然大声说道:“司马仲,你可知人性可贵,性命之重,生命理因平等?”声音大如洪雷。
隹仁的脚步停了下来,缓缓的转过身来,眼角仿佛有泪划过。身体突然挺的笔直,弯曲的腰杆也罕见的立了起来。“我自然知道生命之贵,众生平等,但是我更愿意我不知道这些,如果我不知道这些我就不会害死我的朋友,也就不会有围城十日之困,更不会死伤无数。”隹仁大声的说着,笔直的身体在阳光下照出了长长的影子,顶天立地,显露出了锋芒阵阵,这一刻的隹仁更像是司马大家,一个冠绝江湖的名号。
“哈哈哈哈哈”岐黄先生爽朗着笑着,声音不在像一个老者,更像是一个中年人,活着更年轻一些。“如此,才是真正的司马大家,司马大家何不振作起来,昭候是个好君主,有司马大家的帮助,或许能够大力弘扬思想,这样,芸芸众生也免受疾苦。”
对于岐黄先生的声音转变,隹仁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惊讶和奇怪。只是平静的说道:“昭候是一个好君主,但是昭候并不是圣人,申不害也绝非善类,医家的易容和变音,大家都有了解,我劝你最好收敛一些,至于今日的话,我权当未曾听见,对于我这个人,申不害和昭候都有些猜测,今日,你未曾来过山谷,你怀中的弟子也未曾在山谷出现,我的弟子希望你能够不吝援手,在等上一个时辰,你必须离开。而且,司马仲早就死了,死在十日围城之中,死在自己的理想和人性之中。”隹仁转过头,脚步越来越快,很快就消失在了岐黄先生的眼中。
岐黄先生愣在了原地,站了好久好久,接着走到了倒下的我的面前,将一颗药丸放入了我的嘴中,转身离开了。昏迷中的我感觉到喉咙发出的甜味,慢慢的苏醒,脸上没有了疼痛,双眼还是有些模糊,但是身上的体力慢慢的恢复了不少,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看来好像还是活着,毕竟天上还有阳光,只是我还是有些看不清楚。我四处摸索着,想确定自己所在的地方,眼睛慢慢的恢复了,我像四周看着,却看不远,但是我依旧清楚的知道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依旧在悬崖下的平地之上。
“今日之事,从未发生,岐黄先生未曾来过,也没有地址,你就是胜者。”师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过头去,却只能看去模糊的形体,看不清人。我有些愤怒,甚至不满,我受过伤,但是如此之久,还是这样,我知道我的眼睛应该是恢复不过来了。“为什么,岐黄先生出手干涉,按照道理,得受重罚。”我是一个话多的死士,甚至好奇心很严重,我有过了解,甚至偷偷听过师父和昭候的讨论,谷内,除了我们这样的人,谁都不可以出手,至于试炼,更是坚决不允许干扰和插手。
“你的眼睛受了伤,恢复不过来了,我们来的太晚,岐黄先生说了,你的眼睛在有阳光的地方只能看到一百米,黑暗中却可以看得更远,对于一个死士来说,算不上坏事,也算因祸得福了,我给你一条缎带,可以隔绝一些光线,但是却不会遮挡你的视线,应该影响不大。”师父缓缓的走了过来。将一条黑色的缎带放在了我的手中,缎带很滑也很冰,应该是很少见的东西吐出的丝,但是这一切依旧压制不了我的愤怒。我张口怒吼道,比开始大声了更多:“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找一个公平,为什么岐黄可以随意出手?”
“狮子从来不会和老鼠讲道理,到你够强的时候,你再去问吧,你只用知道,如果你说了,我们都会死。选择权在你。”师父依旧是那么淡定,只是佝偻着身子显得更老了些,但是他口中的生死那么简单,如同秋天要落叶,春天会下雨一般,不奇怪,甚至如此坦然。我说不出来话,因为我知道,我没有再去追究的理由,师父是我最亲近的人,虽然他总是折磨我最多。
我缓缓将丝带带在了眼上,周围的一切急速的黑暗了下来,但是透过丝带我却看得更清楚,甚至可以看到远处的树,悬崖上张望着的雄鹰。天上有一只乌鸦飞过,发出难听的嘎嘎声,师父张口说道:“走吧,昭候快要来了。”我连忙跟了上去,只是没有说话,我开始沉默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