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地形更狭窄、开口不足十丈宽的山谷隘口,溢流河坝也大体建成。
溪河在这里被拦腰截断,下游几乎断流,河坝之上却拦截出高出平地近五六丈的悬湖来,而从隘口往里,波光潾潾,葫芦形的湖面差不多有上千亩之广。
看到这一幕,富耿文、韩成蒙都相当的震惊,看沿湖有不少被淹没的树木,还从水面下露出树梢来,都证明这是一座刚刚被拦截出来的大湖。
陈景舟到广德府出任知府事,富耿文见广德府的形势发生微妙的转变,便借到吏部述职的机会,赶到金陵,得知政事堂重新启用湖南行省,并在行省专设一司管辖西南诸羁縻州的事务,都没有等他特意去活动,吏部先找上门询问他的意愿来。
重新启用湖南行省,所用之人,如黄化、吴尊、陈凡皆是江东世家宗阀的代表人物,就延佑帝及政事堂诸公的意思,也是想着东西互制,既依赖世家,又避免世家过度坐大。
富耿文想着从广德府脱身,便顺势接受了新职,与原本就是湖南行省属吏、一直都没有在中枢六部司院谋差遣的韩成蒙,马不停蹄的第一时间赶到叙州来。
不管是道听途说也好,还是从安吉祥等人嘴里听闻,富耿文自诩对西南诸羁縻州还是有些了解的,但随随便便看到一座这么大规模的人造悬湖出现在面前,他多少有些发蒙。
“就是这座河坝建造出了问题,”冯翊以一副极了解情况的姿态,跟杨护、洗射鹏、富耿文介绍道,“上个月初,河坝中部便出现多处渗漏点,整体结构不稳定,发现这个情形之后,很快就将下游修造河堤的工匠都撤了出去,将道路都封锁起来,禁止人畜进入——沿路过来你们也都看到遗弃的工棚。要是能挨上一两个月,等入冬后雨水减少,水位降下去,才有可能组织匠工修缮,但也保不定河坝什么时候会垮塌,而一旦垮塌,上千亩的湖水倾泄而下,被冲毁的绝不仅仅是下游的那座木桥。”
从下游溪谷撤出以及渗漏的情形看,河坝出现问题绝非一两天的事情,不过,在杨护的眼里,整件事绝非巧合这么简单,只是他又看不出破绽出在哪里。
冒险通过这段危险驿道?
看冯翊嘴角露出一丝不明意味的浅笑,杨护心里微微发寒,就担心他说服洗射鹏冒险通过这段驿道时,河坝恰恰就“极凑巧”的垮塌了。
他敢冒这个险,洗射鹏敢冒这个险?
再说了,悬湖水位高差将近五丈,河堤拦截的又是上千亩之广、不知道多少深的湖水,看着就叫人提心吊胆。
“诸位大人,是先随我去辰中跟韩谦、安大人碰面呢,还是怎么说?”冯翊见富耿文、杨护等人担心害怕的样子,笑嘻嘻的问道。
这河坝是没有彻底修成,原本在别处还有一条临时引水渠,能将溪谷里的水从西侧的峡谷里引流出去,但上个月就提前将引水渠填上,悬湖水库开始蓄水,几场秋雨一下,悬湖便成。
韩谦想的就是辰州番营过境,能有借口吓阻到他们。
不要看河坝上方的湖面极其开阔,但河坝所实际承受的压力,只跟水位高度有关。
而河坝外侧看有五丈高,但内侧座落在一截断层巨岩上。
之前青竹溪流经这里,形成三丈余高的迭流,内侧水位的实际深度只有六米。
整体来说,这条河坝的修筑难度不高,即便提前蓄水,也没有什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