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第二阶段战事之前,韩谦就有意破坏掉伊洛河东岸溪河沟渠的堤坝,以便在汛期来临之时,大水能将这一片区域冲击得更加的泥泞,加大积涝程度。
这一动作在这时候就发挥出巨大的作用,嵩山西麓的降雨从山谷里冲泄出来,沟渠被破坏掉,无法及时导入伊洛河、禹河,在伊洛河东岸地区横冲直流,泛滥一片。
敌军这时候不得不在东线暂缓对虎牢关及巩县的进攻,韩谦也才趁机将一部分兵马从白马峡以东的拉锯战场,收缩回白马峡以西的营寨休整。
冯宣、陈昆、沈鹏等将在两城也是抓紧这难得的喘息机会,救治伤病、组织军民用木栅、土石修填被旋风炮砸开的缺口,在城内开挖内壕。
敌军见连日大雨,兼排水沟渠为守军人为破坏,积涝严重,不得不将将战事的重心转移到西线,加强从禹河上游对孟津、函谷关、桃林塞等地的进攻。
虽说这一线主要是以旧梁军将卒守御,但之前近三个月的河洛战事都不在西线,至少潼关以东到偃师西部都没有遭受到像模像样的进攻,守御这一区域旧梁军将卒得到较好的休整。
韩谦之前又将李季所部调入孟津,兼之据禹河南岸而立的邙山,限制蒙兀骑兵投入作战,仓促间转移作战重心,使得敌军在接下来一个月时间里都没能有效突破西线的邙山防线。
进入五月中旬,随着禹河上游水势逐渐加强,关中、河淮以及河东等地降雨日渐增多,伊洛河东岸的积涝非但没有消退的迹象,反而变得更强严重,乌素大石、萧衣卿也被迫从南岸撤军,东梁军也从虎牢关前撤回到荥阳。
在双方都付出将近四万伤亡之后,第二次河洛战事也就进入尾声。
前后两次战事,新梁军高级将领除苏幕外,还有最早随谭育良在思州发动起义的董泰以及共他四名都旅级将领战死沙场。
虽说韩谦一贯反对高级将领冲锋陷阵,但在拉锯战场之上,蒙兀骑兵极善以小股精锐兵马穿插作战,给守军造成极大的伤害。
即便是棠邑军精锐,此时在河洛战场上缺乏能更加有效限制敌骑冲击的轻便战车以及穿透力更强的床子弩等战械,与敌军精锐野战,伤亡比例也是五五对开的样子。
徐明珍三月初再次联合司马潭举兵进攻下蔡、临濠等地,在河洛之外开辟第二战场,也于五月中旬收兵撤回涡水沿岸。
在东线战场,早年就投附韩谦、先后担任中方县令、棠邑水军司马的高宝,因与敌左楼船军水师在洪泽浦作战时,座船意外搁浅浅湖之中,他连同扈随近卫及船工逾两百人为左楼船军水师围攻牺牲,乃是东线战场牺牲的最高级别将领。
包括潼关、华州以及蓝田关附近的牵制战事在内,新梁军从二月下旬到五月中旬持续三个月的战事之上,战死沙场的将卒高达三万六千余人。
敌军直接战死沙场者,略高一些,但也有限。
当然,涉及到伤病的救治,新梁军的水平要远高过敌军,这也决定了敌军最终的伤亡要高过新梁军一截。
不过,不管伤亡如何,双方都没能整编制的全歼对方的精锐兵马,后续都有充足的精壮补入营伍,双方兵马规模也好、战斗力也好,都不会下降太多。
当然,韩谦坚信形势对他们更为有利。
嵩南栈道、双龙沟栈道经过三个月的整修拓宽,到五月下旬,运力就比以往提高逾两倍;而后续等到铁梁桥陆续架设完毕,重载马车得以直接通行于蔡汝与河洛之间,运力上的瓶颈更能进一步得到解决。
目前河洛地区,粮食布匹并不特别匮缺,每月一两万石食盐,哪怕是用骡马翻山穿岭的驼运,也能补充过来。
不过,河洛地区的工造,特别是战械的铸制,要想赶在入冬之时就提高到一个相当高的水平,仅仅是调来一批工师,还是远远不够的。
河洛能赶在今年初步恢复一定的战械、兵甲铸造规模,就相当不错了,但想要在兵甲战械的铸造中,大规模使用水力器械以极大提高效率,水力器械的部件、前期用以加强河洛守军的战械、兵甲以及建造战船所用的精铁铸件,乃至肥皂、油毡布、蔗糖、桐油等等,前期都需要从东湖、淮阳等地调运。
相比较传统,工师学院这十年来在叙州、淮西,不仅发展出更多种类的水力器械,其结构的复杂、精细程度,也远
超世人所想象。
绝大部分的水力器械,多为精密铸件,河洛这边暂时还不能生产,但这些精密铸件动辄四五百斤,走陆路翻山越岭,用人力或骡马驼运是根本行不通,而两三千斤重的大型铸造部件,更需要重载马车才能运输,这都依赖于陆路驿道的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