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另一个人究竟是不是神棍,试试就知道了。
收到消息,神棍很快挟着箱子到场了。
然而可惜的是,孟千姿难得一次自信满满的推测,遭遇迎头一盆冷水。
人家况美盈的血滴上镂纹的结扣,好歹还会沸腾两下,神棍的血滴上去,那真个叫安静如鸡,如的还是死鸡。
孟千姿自觉很没面子,不过很快找到理由安慰自己:她本来也不是什么绝顶聪明的人嘛,推测失误也正常。
希望来得快,去得更快,神棍郁闷坏了,回房之后长吁短叹,连晚饭送过来都没心思吃。
他不时挠头,间或瞅手机,还向江炼支招:“小炼炼,你说……要不,我让他们先别来?”
大老远把人叫来,给了人家那么大一希望……
这可让他怎么面对、怎么收场啊。
江炼咽下一口餐饭,啼笑皆非:“你涮着人家玩呢?这都几天了,你那些朋友肯定快到了,你现在让人回去?”
他敲了敲神棍的餐盘:“吃吧,吃完之后去洗个澡,老朋友见面,把自己捯饬得体面点——这样,即便挨打,挨打之前,你至少还是人模人样的。”
神棍差点叫江炼给气死。
不过话糙理不糙,要见朋友了,他怎么着也得修修边幅。
临睡前,神棍拈了条毛巾去澡堂。
所谓澡堂,其实是临时开辟出来的,分男女,专供山户,水是井里打上来的,太阳能供热,一晚上只够十来号人洗——好多山户知道这儿用水紧张,自觉排不上,也就不来凑这热闹,只拿盆接点水擦洗,或者几张湿纸巾凑合着了事。
这一晚,澡堂挺冷清,只接待了几个山户,神棍去得晚,前几位洗时攒下来的热蒸汽都没了,神棍哆哆嗦嗦地往身上泼水、打洗发露、搓肥皂,洗完时,整个浴室里便飘着一层微温的稀薄蒸汽,和昏黄的灯光互裹,迷迷蒙蒙,恍恍惚惚。
神棍拿大毛巾擦拭身体,很自然地走到了墙上挂的那面理容镜前,镜子上晕了许多蒸汽,很多处都模糊了,但模糊里又间杂了几块清晰。
有一块清晰的镜面,映出了他小腹上的那道狭长的疤。
神棍瞥了一眼,继续擦干身体,擦着擦着,动作就慢了下来。
他拿手抹了一把镜面上的水渍,手掌抚过的地方,清晰出现了一条如同被抻长变形的“s”形,暗红色,很像胎记。
电光石火间,神棍的脑子里蓦地闪过一个念头。
他把大毛巾一扔,连内衣裤都顾不上穿,光脚汲拉着浴拖,把长外套一裹,一阵风样卷了出去,还不忘跟看门的打招呼:“我还没完,我忘带换的了,我回去拿。”
那人正忙着在手机上打小游戏,随口嗯了一声,头都懒得抬。
神棍一口气跑回了屋。
这一趟,因为来了不少增援,营地的住处颇紧张,毡房实在挤不下,空地上都扎了许多帐篷,但神棍他们是客,所以还是维持原样,四人共用了一间。
江炼几个已经睡下了,不过尚在半醒半睡之间,况美盈听到动静,嫌冷,懒得欠身,含糊地问了句:“嗯?”
神棍还是那话:“我,洗澡忘带东西了,回来拿。”
说话间,他挟起箱子,又开门出去了。
江炼在被窝里翻了个身,眼皮都懒得睁,只心里吐槽了句:丢三落四的。
回到浴室时,里头的蒸汽早散了,屋里很静,藏着秘密的那种静。
神棍单膝支跪在地上,把箱子端端正正摆好,又将拢紧的衣襟敞开一线,露出心口处往下蔓延的那条胎记。
然后,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把小折刀,是之前从陶恬那领的:山户的装备都是上乘的,刀身折开,刀头尖锐锃亮,仿佛栖了日光,刀锋密布崭新绵密的磨纹。
他向着胎记上的一处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