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哥。你经管的吧,还会拍照啊好厉害!”
祝涵也注意到了,余光瞥见李遥月抬手的时候肩带稍微滑下来,那一瞬间祝涵冷不丁出手,推的前面那男生没了重心,笑眯眯对着对方恼羞成怒的脸:“我们一起上过成教授的课,还有你朋友林锡呢,果然你们帅哥都跟帅哥一起玩。”
许是被这句话取悦了,男生看到祝涵,扬了扬眉,一副暗自得意又自以为藏得很好的神情:“不好意思,不记得了。”
“没事,下次选课我会小心着点的。对了,你拍了些什么,让我也看看呗,我很喜欢前锋8号的,好像是体育保送来的,他打得好帅,你拍他了吗?”
那男生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嘴角的弧度显出一点不屑来:“打的好?就他?进攻的时候犹犹豫豫,配合都打成屎了……”
祝涵和付一一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看垃圾的眼神。
但万万没想到,晚上后还是在论坛里刷到了倒胃口的帖子。
李遥月一直坐在床上正专心致志的复习录音。
其实说是yy,好像全都是粉丝在里面激动开麦,从头到尾,七璋唱了七首歌,从他第一首发的开始,期间有个主持人活跃气氛,然后继续下一首,一如既往的作风。
把自身存感压到最低,有人习惯,就有人会不满。即使票退了,钱返还了,但是期待落空这不是一般道歉救得回来的。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都吵得人脑壳疼。
李遥月拔下一只耳机,调小音量,决定歇一会儿。抬眼看见三双眼睛从不同角度盯着她。
“……怎么了吗?”
“七璋在yy啊?你跟他聊上了吗?”吴嘉静问。
李遥月差点笑了:“怎么可能啊,我都错过了,而且他也没跟谁聊……”她话锋一转:“到底怎么了?都看着我干嘛?”
付一一的包子脸上大眼睛有点雾气,颤抖着跳下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她抖了半天脸憋红了,却没说出啥来。
李遥月直接看向老大和祝涵:“怎么了?”
吴嘉静沉吟了下,把自己手机扔她怀里:“你看下。”
李遥月好奇地拿起手机看了会儿,看着看着神色微冷了下来。
那几张照片倒在其次,尽管高清镜头下角度都很一言难尽。脸被虚化,重点放在了身材上。
匿名评论里有不少觉得反感的,也有不少满嘴骚话的。
她皮肤白,常年捂着的部位更是白得发光,腿修长腰肢纤细,该有的也不少。客观来说,这服装已经算相对保守,上衣为了季节考虑都是长袖修身的。
就这样,什么‘经管系草这波不亏’‘好我宣布明天开始追她’‘楼上的你想的会不会有点美你有没有劳斯莱斯啊hhhh’‘这身材真的……腿玩年模范啊’每隔几层都有几个。
三个人都吊着口气看她翻帖子,结果李遥月没几下就飞快翻到了底,然后把手机递回去,说了句:“好,知道了。”
连一向淡定的祝涵都惊了:?知……知道了?
“他们不是同一拨人么,替林锡打抱不平的。瞎bb的也是这群人,很多人都信了啊,我能怎么办,又没见过,人家认识个陌生人可不靠道听途说吗。”李遥月撑着下巴,手肘搁在膝头:“他们还继续作死,迟早也会露出端倪的,小肚鸡肠到这种地步也是很难得。”
话是这么说,但当晚论坛就被黑了。
同时被黑的还有某几位挑事的硬盘。
长达九个小时,论坛上的屏幕显示的都是[欺负人也要按基|本|法]。
……
徐知舟这几年脾气是好很多了,但记仇功力还是一等一。
没有把事挑大,纯粹是因为她都没事人似得,他也不好太明着来。
直到三月初,徐知舟在微博上日常刷新,看到她更新了一张图。
更新了——一张图——!
徐知舟一个猛子从床上坐起来,头顶都给撞肿了,其他会话框统统撂到一边儿,直奔了x大主校区图书馆四楼。
她拍的档案阅览室,他刚好去过!
我的妈。
徐小公子简直不能更激动了,冻了一个月的湖面在春天四分五裂,通通被化开,一堆小鱼上蹿下跳的昭示着存在感。
看看!look!他恨不得昭告全世界,太可怕了,这他妈是一种什么样的缘分!unbelievable的天作之合!七个图书馆,那个四楼的书架跟别的都不一样!!
他顺手拍了沿途的一棵抽了新枝条的树,飞速发了条微博缓解心中的激动。
【七璋:立春。】
粉丝难得看到长期失踪人员的心情,一时间也沸腾了,开始转变风向,催着本命早嫁人早通知,多出作品!!
徐知舟走到门口的时候,放轻了脚步。
这一楼一向没有别的楼层人数多,大都是查老资料的地方。
非常清静,以至于徐知舟刚开始没发现人,差点经过她,余光捕捉到了一点残影,这才折身返回。
刚想开口说话,徐知舟被眼前的这一幕冷的心沉了沉。
李遥月正屈着膝,头深深埋了进去,手臂挡在前面。
她在哭。
而不远处也起了动静,有几个人正边说话边往里面来,徐知舟也没多想,边走边拉开深色运动服拉链,走到她身侧,用宽大的外套盖住了她头顶。
同时单腿蹲了下去,把人拉到了怀里,低声道:“你真是麻烦,哭也不会找个好地方。”
徐知舟虽然又气又心疼,但也不忘在心里把罪魁祸首拖出来鞭尸,阴暗地想着妈的老子上次揍得真是轻了,下次谁手软谁是狗。
一生看的偶像剧不超过一只手的李遥月,智商不错的李遥月,面冷心热的李遥月,在如此复杂的情境里,第一次承认,自己跟不上对方的步伐。
她垂头,目光落下,呼吸声轻了些。
从徐知舟这个单手壁咚的角度,他只能看到她的发旋。
“……我靠。”
这沉默敲得他心跳如擂鼓,最后当机立断,决定立刻吃了吐,热着脸颊恶狠狠道:“你就当刚刚什么都没听到!听到没!”
李遥月嗬了一声。
没有抬头,唇边却泛起了浅淡的笑意。
“你刚刚说什么,什么被我烦死?”
“……”
徐知舟沉默了。
自己给自己挖的坑,跳还是不跳,这是个问题。
这楼道狭窄又暗,不定时罢休的声控灯早就灭了,本来就凝重的空气里更添寂静。
所以他能听出来,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并不是‘你刚刚说了什么’而是‘你最好解释一下你刚刚说了什么’。
可这事说来话长,徐知舟实在不想这么草草几句带过。
“我……”
“你是te?”
te,当年乐队ternura的主唱。
在这句话冒出来之前,李遥月一直没抬头看他。
那双棕色的眸子很平静,就像风平浪静的海面,带着一贯云淡风轻的意味,语调稀松平常。
徐知舟被看得呼吸微窒,眼眸沉沉,顿了几秒,还没来得及缓冲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就从她的神态中看出了端倪。
她知道了。
如果说之前还有百分之一的不确定,那现在这一丝不确定也飘的一干二净了。
就因为这几秒。
“所以,你不是像,你就是。”
李遥月笑了,有自嘲,有几分说不清的滋味。
这么些年,跟ternura主唱相似的嗓音她也遇到过不少,多少次她满怀着期待着,以为te披马甲复出,但最后无一例外会失望。徐知舟上次唱完,她回去又从电脑里拖出老歌,听了很多遍,确定他们是不同的。
可知道她寄信这事的,只有那个乐队的人。
成年人的音色特质并不会发生过大的变化,但是青春期到成年的过渡就不一定了。
这里面唯一的bug是,ternura主唱,根本就不是她以为的青年人。
当年他们太小众,小众到她根本没赶上过那寥寥可数的几次表演。
唯一的一次还是听了外场,激动奔进去后只碰到了键盘手,其他成员包括te已经走人了。
李遥月后来又喜欢过很多歌手,乐队,偶尔想起,觉得主唱即使消失,也是他的选择和答案,没什么不好的,那曾经的黑暗空洞压抑也许会被人间烟火融化,这也是她的希望。
她那个笑把徐知舟看慌了,尽管他没表现在面上,可急是真急了。
“我不是……”
“你今年多大?”
李遥月问他。
“那重要吗?”徐知舟垂眸轻声道:“拣尽寒枝不肯栖。这是中考前你填的格言,写在信里很多遍。”
李遥月啊了一声,笑浅了些:“是啊。”
“我怎么也没想到,”她突然蹲了下去,在徐知舟和墙之间找到了个完美的空隙,用指尖掐了掐他裤角,目光放空:“我人生第一个偶像,一个酷得像不会穿内裤奔跑在城门楼子上的人,竟然会背叛自己的信仰穿秋裤。”
她从刚刚开始就注意到了,一直没找机会说出来。
徐知舟:“…………………………………”
大意了。
这其实他妈的不是秋裤,是太冷了他家顾女士塞的打底,但现在解释还有用么。
要不直接灭口吧。
在对面严肃考虑灭口与否的时候,李遥月继续失意发问:“灯太暗我看不清,不会是红色的吧。”
徐知舟:“…………………………………………………………”
她没失踪。
这让大家很欣慰。
她跟徐知舟竟然是一起出现的。
这让大家很惊讶。
李遥月跟同系或不同系的都认真道了歉,解释了出意外的原因。
周予和另外七八个人在24小时快餐店一直等消息,随时准备报警,现在看到没事,大都松了一口气,有两个同是计算机系的跟她比较熟,其中一个上去就一个卡脖子猛摇,笑闹道:“我系绿叶够多了,花再掉两朵,那肯定要找你算账的听见没——哎——”
“不好意思,让一让,我吃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