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已是春深,丛林叠翠,漫山绿遍。
此时,在那条令人望而生畏的炼心路上,两个少年的身影正艰难地跋涉着。
走在前面的少年约略十五六岁,身体强壮,面色微黑,拄着一根粗树枝,虽然颗颗斗大的汗珠从脸上滚落下来,背后一片精湿,神色却无比坚毅。
黑脸少年背倚着一块微微凹陷的青石驻足回头,方才经过的这段山路险峻异常,既陡又直,最险要处,经过了亿万年风吹雨打磨得光溜溜的青石压落下来,只在头顶上方留了不足三尺的狭小空隙,须佝偻着身子方能穿过,且刚刚下了一场骤雨,山上的淤泥杂草冲落下来,淤积在本来就狭窄的石路上,湿滑难行。
好几次,少年差一点从路沿边滑落下去。
有些路,只有走过了,才能体会到那种妙不可言的快感,少年心中掠过了一丝莫名的兴奋。
“什么狗屁炼心路,我看不是炼心,是虐心!”
身后传来愤愤然一句话,惊得路边杂树上的几只灰雀扑楞楞地飞起来。
说话的是另一名面容白净的少年,苦着脸从一块岩石下艰难地冒出头来,手扶着背后的青石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要到了!”黑脸少年强打起精神,笑道,“风雨之后方见彩虹,小流儿,你闭上眼睛想一想,如能修成玄妙的无上道法,做我们想做的事情,与其相比,眼下所受的这点儿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路上,这句鼓励的话黑脸少年已经重复了不下几十遍。
“阿非,我的腿在打颤,不想走了!”姜流的声音虚弱无力。
此刻,莫非已经汗流浃背,两条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步履维艰。
但他紧咬牙关,一边伸出手中的树枝将姜流奋力拉上来,一边咧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道:“小流儿,再加把劲!十三叔说,你是咱们村最聪明,最要强的人,你一定能行的!”
“当然!”
姜流咧嘴笑了。
“走!”
这几句话听得顺耳,也似乎给他带来了无穷力量,步履竟轻快了许多。
在莫非的鼓励下,两人继续前行。
“阿非,我们歇一会儿再走吧?”又奋力行出了不足数里,姜流已经精疲力竭,一边蹒跚着,一边呼哧呼哧地剧烈喘气。
此时红日近西斜,暮色渐沉,晚霞如血般铺满了半个天空。
莫非抬头眺望,太乙峰仍在虚幻飘渺的云雾之上,路还很远,似乎遥遥不可及。
“行,再坚持一会儿,到了前面咱们就歇息,吃点干粮,明日一早再动身。”莫非指着里许外的一块突出的岩石,痛快地答应道,“同时,坐下来赏一赏青乙峰夜晚的美景,有时候,我们只知道闷头赶路,其实沿途的风景也很美……”
两人相互扶持着翻过了一段陡壁,道路略平缓了一些,在太阳沉下去的同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到达了那块青石边。
姜流从莫非背上背着的布袋中取出了几块干硬的玉米饼子,两人一顿猛嚼。
玉米饼子粗糙难咽,姜流咳嗽了几声,灌了几口莫非送过来的皮囊里的山泉水,在喉咙里打了几个结后方吞下肚。
“阿非,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填饱了肚皮后,姜流忽道。
“什么?”
“我们的干粮,恐怕只够吃一天了……”姜流苦着脸,“怎么办?”
其实莫非早已发觉,他生怕姜流担忧,这两天一直省着吃,也没告诉姜流,最终还是被姜流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