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又问:“那今日初几?”
伙计郝然一笑,道:“当然是初七乞巧节啊……”
竟还有人不知道今日过节么?
女子的眉越皱越深。
地点时间她都没有记错。
可为什么对方根本没来?
是对方忘记了同她在信上之约,还是说从始至终都没打算要见她,而是另有所图?
想到这种可能,她更觉自己如今处境危险,当即便转身欲走。
伙计看着她欲开口留客,但思及她方才言行异常,便也就没出声。
暗道一声奇怪,正要转身回茶馆内之时,却见女子去而复返,又折了回来。
“给我找一处雅间儿,你仔细留意些,倘若有人来找我的话,便将人立刻带去见我。”
她如此吩咐道。
伙计神情怔怔地点了头应下,忙抬脚跟了进去。
……
一个时辰之后。
一名同样头戴幂篱的青衫女子自茶馆中行出,重新坐进了马车里。
“去定府楼街,景清别苑。”
车夫得了话,缓缓调转车头,朝着定府楼街而去。
此处距正黄旗辖地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马车不做停留地行驶了约半个时辰,方才来到“景清别苑”前。
这座别苑建成不过两年而已,知道的人并不多,附近一带也几乎没人知道这座别苑的主人是谁。
金溶月却是这里的常客。
别苑的大门一如既往地紧闭着,丫鬟上前将门轻轻叩响。
上前来开门的仆人对来人躬身行了一礼。
“十一爷可在?”金溶月的声音带着习惯性的冷淡。
“主子等姑娘半个多时辰了。”
金溶月闻言,这才抬脚跨过别苑大门。
从来都是她在等他,这回也该换他来等一等自己了。
“十一爷约是困乏了,这会儿歇在内院中,奴才带姑娘直接去内院吧?”
金溶月不置可否,只带着丫鬟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仆人会意,一路引着她往内院而去。
永瑆却并未歇下,只是歪在罗汉床里正把玩着一块儿精致的西洋怀表。
仆人退下,丫鬟也被拦在了门外。
金溶月独自一人行了进来。
她微微躬身一礼,却并未说话。
永瑆含笑抬头看向她,道:“月儿今日怎么瞧着不大高兴?可是怪我今日出来的晚了?没能赴你今日之约?”
他本是答应了金溶月最迟今日下午申时前来与其相见。
见金溶月未语,他便随口解释了一句:“宫中临时有事耽搁了,你别生表哥的气。”
“月儿不敢。”她语气中隐约透着一股冷意。
见她摘下幂篱后露出的一张冷艳面庞,此刻半垂着头隐约露出了一截玉颈,又听她口气清冷,出宫前饮了些酒的永瑆忽觉一阵燥热。
他最爱见的便是金溶月这幅仿佛谁也不能近身的清冷模样。
像极了一朵高贵无比的雪莲花。
而只要想一想亲手将这朵雪莲采撷,他便觉得兴奋无比。
他口气不禁又软了几分,道:“今日乞巧节,我备了份礼物给你,你来瞧瞧喜欢是不喜欢?”
“劳表哥费心了。”金溶月微微仰了仰下巴,又道:“但无功不受禄,礼物月儿可不敢收。”
显然还在赌气。
永瑆也不生气,笑着自罗汉床上直起身来,来至了金溶月面前。
金溶月微微测过了头,避免与他正面相对。
永瑆却转到她身后,双手环住了她的身体。
金溶月身体一僵,忙要挣开。
“又不是没抱过,表妹推我作何……”永瑆将头搁在她肩上,在她耳边吹着热气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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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日更新奉上
题外话系列:今天跟舅姥爷一起开启了喝中药的大门,舅姥爷苦得舌头打结,面部扭曲,我则一鼓作气面不改色,攻气十足的我没给大家丢人,请大家放心。
另外大家还没睡的看完早点睡
晚安么么哒
紫云与冯霁雯下意识地转过了头去。
听声音便猜到是谁了,可真的瞧见来人当真是伊江阿,二人还是忍不住一怔。
他穿着一身柳黄色圆领袍,辫子梳的光亮,一手拄着拐杖,一手举着方才自摊老板手中夺过的兔子灯,脸上的神情是一贯的嬉皮笑脸。
见冯霁雯与紫云望过来,他又咧嘴“嘿嘿”笑了两声,向冯霁雯打了个招呼:“嫂子——”
“你腿伤还没好,怎么就跑出来了?”冯霁雯意外地笑着问道。
紫云则盯着他那条不敢落地的腿看了好半天。
瞧着还真挺严重的。
永贵大人下手怎恁地狠?
“不打紧!都好得八九不离十了!”伊江阿满脸的不以为意,继而又拄着拐杖往前跳了两步,在紫云眼前晃了晃手里的兔子花灯,嬉笑道:“格格喜欢这只灯?”
见他不管什么时候瞧见,皆是这幅没正行儿的模样,紫云本到嘴角想要问一问他腿伤恢复的如何了的话,便就说不出口了,只是撇了撇嘴,伸手就要去夺那只兔子灯。
却被伊江阿快了一步躲开,她抓了空儿。
“这灯是我先瞧见的!”紫云竖眉瞪眼。
“可是我先拿到的啊。”伊江阿嬉笑着,一脸理所当然。
“你……”紫云气恼道:“你怎么一见面儿就跟我作对?”
他跟她有仇吧!
伊江阿闻言脸上的笑意逐渐却淡了淡。
待她成了亲,只怕日后就连见上一面都是难事了。
他哪里还舍得同她作对啊。
哎。
手里的兔子灯俏皮可爱,同她倒真有几分相像。
一瞬间,伊江阿心中诸多情绪闪过,最后只余下一片苦涩之意。
他将这些无法言说的苦涩感压下,笑着自怀中取出了一枚坠着缨绳的红玉玉佩来。
他将拐杖夹在胳肢窝下面,有些费力地用一条腿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而后动作看起来有几分笨拙地将玉佩系在了灯上,递到紫云面前。
还在气头儿上的紫云皱眉不解地看着他的动作。
“这灯是格格先瞧上的,还给格格。”伊江阿笑着说道:“这如意结玉佩,是我赠予格格的,愿格格日后平安如意——”
赠她?
还忽然说这么好听的话……
紫云一愣过后,满脸狐疑地看着他,道:“无事献殷勤,好端端地你送我玉佩作何?”
话罢又道了句:“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是私相授受呢!”
冯霁雯在一旁听得忍不住眼角一抽。
这旁边还有外人呢,这丫头还真是敢说啊……
伊江阿倒难得地没有借机逗贫,只是神情不明地笑了一声,摇头道:“这块玉佩早早便找人雕好了,是送与格格当作成亲贺礼的——”
成亲贺礼……?
紫云闻言脸色倏地一红。
“你怎么知道我要成亲了?”她脱口而出地问道。
可问罢之后又旋即反应了过来——伊江阿这人旁的本事似乎没有,但唯独消息灵通这一点,是令她不得不服的。
再有几日于家的聘礼便要抬过来了,想必他是在这上头多少听到了些风声。
可他送贺礼便送贺礼吧,何以这么一副一本正经的神情?
就连笑容都变了。
不似最初那会儿的嬉皮笑脸,而是鲜少见的认真温和。
他一手扶着拐杖,一手举着系着那块儿红玉玉佩的兔子灯,在身侧花灯灯光的映照下,眼中竟显出了几分她从未见过的安静与沉默。
看着这样的伊江阿,紫云忽然觉得心口处涌出了一股难言的憋闷来。
又感到分外地不自在。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种心境,大抵是不习惯所致。
对上伊江阿那双安静却又好似藏着许多她看不明白的东西的双眼,一时之间紫云竟有几分心乱如麻之感。
她几乎是有些突兀地转开了头,避开了与伊江阿对视的角度,伸手抓过被他举到自己面前的那只兔子灯。
“我收下了,多谢。”她语气有些匆匆。
冯霁雯的目光在她与伊江阿之间转了个来回。
却因自个儿也没什么感情经验可谈的缘故,故而也没能瞧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说不清,只隐约觉得……怪遗憾的。
紫云丢给了卖灯的老板一锭碎银,十分大方却口气淡淡地道多余的不必找了,便对冯霁雯道:“月牙儿,咱们再往前走走吧。”
冯霁雯点头,下意识地看了前方不远处在几棵烟柳下站定、正同几个欧遇着的书生打扮模样的年轻人笑谈着的和珅。
她跟紫云便朝着和珅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行了约有二十来步远,却见紫云忽而顿足,回头望去。
冯霁雯也跟着她转回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