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瞧却是瞧见伊江阿仍带着小厮站在原处,并未有跟上来。
见紫云转回头,他似有些意外,微微动了动唇角,露出了笑意来。
“你站在那里作何?”紫云皱眉问。
问罢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伸手指向和珅和琳几人,提醒般道:“他们都在前头呢——”
伊江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不可出来太久。”他笑着对紫云说道:“今晚还是趁着阿玛去了好友家中做客,才得以偷溜出来的,再不回去的话,只怕下人们要瞒不住了。”
紫云闻言“哦”了一声,道:“那你早些回去吧。”
伊江阿点头,看了紫云片刻,张口欲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最后只又有些不大自然地点了点头,对冯霁雯道了句:“嫂子代我跟和兄说一声儿,我先回去了。”
冯霁雯点头,交待了句:“路上慢些。”
伊江阿拄着拐杖动作有些迟缓地转了身。
小厮搀扶着他半边身子。
紫云望着他缓慢离去的背影,犹豫了几番之后,开口喊住了他。
“伊江阿——”
恐他听不到一般,她的声音听起来颇为响亮。
招得前方的和珅和琳等人都跟着转头望去。
伊江阿身形一僵,却并未回头。
紫云见状心底一阵难言的情绪翻涌。
同一刻,又倍感懊恼与莫名。
他走他的,她喊住他做什么?
她有什么话好跟他说的?
久久听不到她的声音,伊江阿紧张的嘴唇都抿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没太多勇气,但他怕的只是妨碍到她——
而倘若她也有同样的心意,哪怕只是一丝一毫……他便都再没任何可怕的了!
他甚至攥紧了手。
又等了好一会儿,身后总算传来了她的声音。
却是道——
“……你慢些。”
紫云深深看了他一眼,心底有些泄气与不悦。
她一点也不明白这两种情绪是从何而起,只认为自己今晚实在奇怪。
这个烦人精也很奇怪。
伊江阿怔了许久。
待他转过头来之际,只见紫云已走出了一段很远的距离。
几名行人偶然闯入视线当中,便将她的背影都遮挡干净了。
平生他头一回得知什么叫做怅然若失。
就仿佛她从未叫住过他一般。
……
城西枣林街,灯火昏暗。
一辆显然是临时雇来的夹木马车在街尾处一家不起眼的茶馆前停了下来。
马车帘被人从里面撩开,一道清脆却压得低低的女声问道:“这便是云来茶馆?”
“可不是,这地儿偏得很,不好找——但咱们整个北京城里,就这么一处叫云来茶馆儿的,错不了。”年过半百的车夫笃定地说道。
女子又盯着那老旧的桃木招牌看了片刻,方才自荷包里取了银钱递给车夫,下了马车去。
车夫就此赶车离去,女子却在茶馆前犹豫了许久。
茶馆生意不好,此时又是晚上,店中伙计抱着拉揽客人的心思从堂中小跑了出来,热情地笑道:“里头有香喷喷的热茶,还有各式点心,客官进来歇歇脚吧!”
但这位客官的打扮着实有些奇怪。
一身素灰色,大晚上的还戴着幂篱遮面,若说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太太或是小姐,可身边又不见带有丫鬟。
女子沉默了片刻后,道:“我找人——”
伙计一愣,旋即问道:“您找哪位?”
幂篱下,女子皱眉反问:“没人在此处等我过来吗?”
她并不知对方身份姓名。
她甚至都不知道此人是男是女。
伙计摇头。
“……”女子心底不禁有些烦躁,又问道:“你们这里不是云来茶馆吗?”
“正是啊。”伙计满心不解。
这么大招牌搁这儿挂着呢。
女子又问:“那今日初几?”
伙计郝然一笑,道:“当然是初七乞巧节啊……”
竟还有人不知道今日过节么?
女子的眉越皱越深。
地点时间她都没有记错。
可为什么对方根本没来?
是对方忘记了同她在信上之约,还是说从始至终都没打算要见她,而是另有所图?
想到这种可能,她更觉自己如今处境危险,当即便转身欲走。
伙计看着她欲开口留客,但思及她方才言行异常,便也就没出声。
暗道一声奇怪,正要转身回茶馆内之时,却见女子去而复返,又折了回来。
“给我找一处雅间儿,你仔细留意些,倘若有人来找我的话,便将人立刻带去见我。”
她如此吩咐道。
伙计神情怔怔地点了头应下,忙抬脚跟了进去。
……
一个时辰之后。
一名同样头戴幂篱的青衫女子自茶馆中行出,重新坐进了马车里。
“去定府楼街,景清别苑。”
车夫得了话,缓缓调转车头,朝着定府楼街而去。
此处距正黄旗辖地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马车不做停留地行驶了约半个时辰,方才来到“景清别苑”前。
这座别苑建成不过两年而已,知道的人并不多,附近一带也几乎没人知道这座别苑的主人是谁。
金溶月却是这里的常客。
别苑的大门一如既往地紧闭着,丫鬟上前将门轻轻叩响。
上前来开门的仆人对来人躬身行了一礼。
“十一爷可在?”金溶月的声音带着习惯性的冷淡。
“主子等姑娘半个多时辰了。”
金溶月闻言,这才抬脚跨过别苑大门。
从来都是她在等他,这回也该换他来等一等自己了。
“十一爷约是困乏了,这会儿歇在内院中,奴才带姑娘直接去内院吧?”
金溶月不置可否,只带着丫鬟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仆人会意,一路引着她往内院而去。
永瑆却并未歇下,只是歪在罗汉床里正把玩着一块儿精致的西洋怀表。
仆人退下,丫鬟也被拦在了门外。
金溶月独自一人行了进来。
她微微躬身一礼,却并未说话。
永瑆含笑抬头看向她,道:“月儿今日怎么瞧着不大高兴?可是怪我今日出来的晚了?没能赴你今日之约?”
他本是答应了金溶月最迟今日下午申时前来与其相见。
见金溶月未语,他便随口解释了一句:“宫中临时有事耽搁了,你别生表哥的气。”
“月儿不敢。”她语气中隐约透着一股冷意。
见她摘下幂篱后露出的一张冷艳面庞,此刻半垂着头隐约露出了一截玉颈,又听她口气清冷,出宫前饮了些酒的永瑆忽觉一阵燥热。
他最爱见的便是金溶月这幅仿佛谁也不能近身的清冷模样。
像极了一朵高贵无比的雪莲花。
而只要想一想亲手将这朵雪莲采撷,他便觉得兴奋无比。
他口气不禁又软了几分,道:“今日乞巧节,我备了份礼物给你,你来瞧瞧喜欢是不喜欢?”
“劳表哥费心了。”金溶月微微仰了仰下巴,又道:“但无功不受禄,礼物月儿可不敢收。”
显然还在赌气。
永瑆也不生气,笑着自罗汉床上直起身来,来至了金溶月面前。
金溶月微微测过了头,避免与他正面相对。
永瑆却转到她身后,双手环住了她的身体。
金溶月身体一僵,忙要挣开。
“又不是没抱过,表妹推我作何……”永瑆将头搁在她肩上,在她耳边吹着热气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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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日更新奉上
题外话系列:今天跟舅姥爷一起开启了喝中药的大门,舅姥爷苦得舌头打结,面部扭曲,我则一鼓作气面不改色,攻气十足的我没给大家丢人,请大家放心。
另外大家还没睡的看完早点睡
晚安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