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乐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孱弱产生厌弃,他少年恣意,仙门是名门大派不周山,师尊是当世第一剑修,自己修炼天赋又极为出众,是少年天骄,是无数同辈仰望的目标。
但是和师尊比,他又弱的厉害,像一点点小小的蜉蝣,妄图穿越山与川,却在尚未开始时,便被最微小的春风吹倒。
他完全不够强大,根本帮不了师尊。
心酸酸的发涨,像被泡在了酸涩梅子水里,咕哩咕噜的冒泡,都是没由来的失落气闷。
应长天却没有那么多想法,他被谢允乐单手拎住脖子,腿在空气中气愤地到处乱蹬。
好你个天下第一美人!
就算你是第一美人,小爷我也是不会原谅你的。
怎么就能听云梦周那个搅屎棍的话,把美人单独留在那儿,甚至还把我拎出来了!
美人万一有个闪失,小爷我拿你是问!
医升也是难得见剑锋之上还有别的活物,还是个这么有精神的东西,忍不住端看半晌。
却被这耗子一样的东西腿脚一个使力,一个跃跳跳到了他的肩头。
医升是个眉目慈祥的小老头,当即被这耗子似的东西压得背都弯了半瞬。
谢允乐思绪收回,就见那只师尊养的灵宠,黑头黑脑,由于刚刚的挣扎,皮毛分外凌乱,黑毛之下露出白色的皮肉,偏生还自己不觉得。
用耗子语,叽叽喳喳的,脑袋还在摇晃,指点江山似的。
谢允乐微一皱眉,他自小都是芙蓉美人面,身边人也未有多丑陋的存在。
师尊虽是常年佩戴面具,但面具下的脸是多么风华绝代。可为何那般的师尊要养,这只丑得如此别具一格的灵宠。
应长天自是不知道谢允乐心里所想,他一蹦三尺高,拼命地比划。
放小爷进去!
云梦周那个搅屎棍不安好心!
他都喜欢你,怎么可能对你的白月光有好心思!
你快点把小爷放!进!去!
谢允乐皱皱眉,眼底带了丝嫌弃。又想到这东西毕竟是师尊的灵宠,到底还是伸出两只手指把它从医峰峰主肩上夹下来了。
……
室内。
云梦周视线环绕一圈,这是间素淡的雅室,无名贵字画摆放,无颜色浓重的装饰品,像其本人一样,有一眼可以看完的淡。
偏偏靠近窗边被人摆了醺红的寒梅,只有几簇,却暗香浮动。
引得室内似盛了梅味酒液。
他步伐微跳,眼睑稍扬,是稍有兴味的态度。
垂着眼睑,观察着这几簇寒梅,片刻后,似研究清了为何如此之香的奥秘。
便收回望向寒梅的视线,恢复平静,翘起嘴唇,往那寒玉塌上的人看去。
那人睡着时,眼睑阖上,雪白的眼睫长而密,轻落落的,他像只雪兔,雪狐,雪妖,抑或是什么其他的,乍看无害般,只余清凌凌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