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奉仙一人一剑杀伐天下,几乎斩尽世间圣人九九之数,引九天怨怒加身。若非在最后一刻,天机出手,以无上仙术暂时阻隔了天道因果。你以为,凭我们这些小鱼小虾,即便只是为奉仙挡去一丝雷罚威能,还能逃得过粉身碎骨的下场?呵呵…你可别忘了,那道雷罚可是连京都黄家的传宗神器,都能轻易霹断的存在…”
话者,坐在四方桌左位。语气上,比之先前说话的老头子厚实许多,中气也十足。说着,他似乎觉得自己说得有些离题了,便稍稍转了一个话风,继续说道:“而他们不一样…”
“这些小家伙,当年可都是实打实的死人。”
“如果我没记错,那位纪家大少爷,就是死在玄武圣军的乱剑穿心下的。而霹雳堂那娃娃,死的时候我就在附近,是看着他生生被人砍去半颗脑袋,死得不能再死了的。你说这样生机断绝的人,又怎么可能还活得下来?”
“除非…”
前者刚说完,坐在话者对面的另一位老头子,有些犹豫地接过了话来:“除非除了鬼谋以外,还有其余的天地圣人,曾为这些人出手,以某种逆天的手段为他们续命!”
这次说话的老头子,中气比前者更足。声音之洪亮,和他那卖相是一点都不像。待他说完,最开始说话者,也就此间气息最虚弱的那位老头子就不由疑惑起来了,说道:“死人生白骨,倒因果轮回,这都是仙人也不一定能有的手段呀。如果说,他们都是用圣药续命,那我肯定是不信的了。毕竟世间上的天材地宝也就那些,即便通天塔有这个气魄,那也没这个资源可以挥霍啊。”
“不一定…”
声音最洪亮的老头,摆摆手。
“这样的逆天手段,不一定就是仙人不能有了。因为,当年还有一个人,伤得比这些人更重千百倍,也都活下来了。而且,还活到现在。有此人为例,这些小娃娃的伤,又算得了什么?”
对桌的老头闻声微微蒙下老眼,似乎想到了什么。
缓道:“你说的,可是北茫关那条老蛇?”
“正是他…军神洪武。”被问话者点点头。
“你想想,一个没了半截身躯的人,都能活下来。那这些只是被剁了几刀子,看似生机断绝的小娃娃被人救活,就不是一件多么难以想象的事情了。”
“……”
对桌的老头稍有狐疑之色。
很显然,这个答案并不能说服他心中的迷惑。轻轻执起筷子,夹两片炒牛肉,放入老嘴里咀嚼一会。
沉沉道:“不一样,他们和洪武完全不一样…”
“虽说,奉仙的化道一剑,拦腰斩了洪武一半身躯,断了其气血,绝了其生机。但洪武是皇策的人,皇策手握大唐命脉,若以倾国之力炼制十数枚圣药,再加以那位补天圣手的绝世医术,要留住他的命,应该还是有可能的。”
“非也…”
“绝无这个可能。”
另一位老头摆摆手,否定了这个说法。
“皇策虽能拿出圣药,圣手虽能回天。但圣药终究只是圣药,总有用尽时候。圣手的医术再高明,那也只是医术,补不了圣人的天道缺失。以这两者的手段,或许能留住洪武三两年的性命,但当圣药用尽时,洪武气血枯尽,圣人之道必然就得随之消散。绝无可能续命二十载之久。”
对桌的老头,闻言之后就更加迷惑了。稍微皱起眉头,放下手中竹筷,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呵呵…”
被问话的老头深深一笑。没有卖关子,直接述
说道:“洪武的伤,缺的维持生机的气血,这可不是一般药物又或手段可以弥补的。要留下他的命,仅凭皇策和补天的手段还远远不足,按情理来说,至少还得再多加一人之力。而,洪武生死的关键,也就在于气血衰败难续生机这个问题上。所以,这一个人必须还得是一位能以逆天之力,为其补上圣人精血的大人物,方才有可能让他苟活至今。”
“……”
说道这里,老头子顿了顿,意味深远地看了看此间另外两人,看了小一会儿,才继续沉声说道:“而天机之下,有这能耐的大人物只有一位…”
“巫祖梵葵!”
前者话未说完,气息虚弱的那位老头,似有灵犀一闪!突然强提一气接过话来,喝出一个名号。
“应该没错了…”
前者点点头,道:“能无视天道轮回,擅长以肉身成圣窥长生者,也只能是这一位不合天道的圣人了。”
“……”
一段尘封的往事,以及一个隐匿在世人心里的谜团,似乎正在随着此间三位老人的谈吐,逐渐揭开。事实是否如此,暂时还无从查证。毕竟任你说得再有理有据,在那个隐伏百年的苍生大局里头,都不见得就是真实的。
这是大谋者们的游戏…
而北面的瀛水河上,稳不住忐忑,举杯朝天敬酒的江湖人儿也66续续地多了起来。直至此刻,杯中仍有酒水的人已经剩不下多少了。就是剩下的那少一部分人,也就是熬不住所谓的面子罢了。相信只要再过一会儿,当高台上无形的威压继续下沉的时候,他们也会把守不住自己惊惧的防线吧。
看着北面长河的尽头,气息虚弱的老头,犹疑问道:“按你的说法,那早在二十年前,巫祖就已经暗中站在皇策的身后了?”
“是…却也不全然是。”
声音洪亮的老头,顺着话者的目光,也看向长河中央的高台上下。
想了想,继续缓缓答道:“在洪武的这件事上看来,巫祖曾与皇策有过交集又或一些交易,那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而,从今夜之事再看去一遍。这些死而复生的人,几乎个个都是受了刀剑重伤,而导致气血衰竭,生机断绝之辈。若要把他们的性命,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我想普天之下除了天机以外,也只能是这位巫祖有这个能力了。所以,这不难推断,二十年前的鬼谋和巫祖,必然也达成过某种不可告人的共识。否则以巫祖的高度和脾性,断然不会平白无故地为这些小娃娃出手。”
话说完,此间无太多的情绪起伏,对桌的老头定眼看着话者。平声道:“所以,他早就入局了。”
原先说话的老头,点点头:“又或许他一直都身在局中。只是我们站的地儿太低,看不到他的位置罢了。”
“你们说…”
气息虚弱的老头,看着极远处,高台之上的那道明黄身影,不肯定问道:“有没有可能,站在他的身后?”
“呵呵…又有谁知道呢?”
“……”
此话问起,此间另外两老头,几乎同时沉下了老眼。没有接话,都齐齐望向那大河之上,高台之端…
而也就此时,另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