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大人,有失远迎,请进。”年希尧换了一身衣裳,天蓝色披领长袍,祥云图案,披领靛蓝色暗纹金丝绣,益发的俊朗。
“年大人,今日隆某不请自来,多有叨扰,请。”来人正是佟佳·隆科多,字竹筠,銮仪使,兼正蓝旗蒙古都统。
“大人请喝茶。”年希尧礼数周全,上座,好茶。
茶水几巡过后,隆科多说得多,年希尧应得恰到好处,不亲近不疏离。
“年兄啊,今日我们非朝堂之上,无须这般拘谨。”隆科多抿了一口茶。
年希尧正欲开口,添喜捧着画轴走了进来:““奴才见过隆大人,主子这是您要的东西。”
隆科多一窒,这年希尧倒是个厉害的人,时间算得真准。
年希尧抬了抬手:“上次年某应承的字画,昨晚得以完成,请过目。”
“好,好,素闻年大人妙手丹青,仰慕已久,上次按耐不住,向年大人讨要了一副。没想到今日就能得见,是隆某有眼福了。”隆科多口吐莲花,有颗七窍玲珑心。
欣赏了半刻字画,隆科多方起身告辞,年希尧一路送出大门,两人笑语晏晏。
年希尧面色凝重,下次恐怕不这么容易了。
“爷,您不愿意跟朝廷上的人来往?”添喜揣度着,小心问着话。
“添喜,以后能推的一并替我推了吧。”年希尧深知这隆多科关系深厚,盘根错节,如今来年府,也不过存了拉拢之心,也是为了日后他站得更稳,爬得更高。
“爷,您别嫌奴才话多。老话不是说‘厨中无人莫拈,朝中无人莫钻’,不是越有人越好办事么?何况老爷还会往上走走。”添喜有些不明白。
“添喜,你记着就是。旁的你不需知晓太多,该让你知道的,我也不会瞒你,只是时候还不到。”
“是,主子。”
“你将那个小哑巴带过来罢。”年希尧想起荷花池那一幕,神情愉悦了几分。
年希尧问了些话,初夏提笔一一作答。其实这些事,唤了管事之人过来一问,自然是清清楚楚,往日年希尧是不管这些事的。
他打量着初夏:脑子里打着主意全都明摆在脸上,着实不算个聪明人;可眼珠里那股子狡黠与机敏,又不像个笨拙之人;目光清亮、稳定,不飘忽,自古眼为心镜,倒真是个有趣的人。
一手字写得挺精妙,有趣的妙人可太难得了。
添喜看了看年希尧的神情,琢磨着开了口:“爷,您最近不是需人手抄写么?”
“你要来?”
添喜躬着身,垂下头:“爷,奴才扁担倒地都不知是个何字。这新来的一手字倒也不赖,不如让她试试看?”
年希尧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添喜,也不应话。
“大公子,老爷回了,让您过去。”有下人进门传话。
“知道了,这就去。”年希尧起身,添喜跟了过去,“晚饭后让她来试试。”
添喜吩咐初夏回五味轩。过了几个月洞门,路越走越僻静,眼前这院门紧闭,看着像个废弃了些年头的院子。
这园子枝繁叶茂,蔽得有些不见天日,就连这午后夏日,也比别处清凉了许多,若不是这般荒凉,倒是个避暑遮阴的好去处。
好生生糟蹋了这么处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