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历无奈,宠溺道:“好好好,朕下回让时刈带你去。”
秦宁一瞬间破涕为笑,娇软道:“父皇最好了~”
时刈是父皇身边的红人,也是“墨影”的首领。
御影司乃靖武帝开国之初,专为皇室而设的一个影卫组织,每过几年便会有一批资质上佳的孩子被送入御影司,经过数多年艰苦的训练,优异者或被安排给颇为受宠的皇亲国戚肱骨重臣,保护他们的安危,为他们做事;或被选入“墨影”,直接听命于父皇,不受任何臣子约束,他们是父皇手中最锋利的剑,一旦出鞘,必染血而归。
御影司有自己的一套晋升机制,从一等到七等,同比于朝廷官员的品秩。
可以毫不避讳地说,无论是效命于王公重臣还是加入墨影,都极有发展前景,若是前者,所效命之人必定不是泛泛之辈,他们不仅身份贵重,且深得圣上宠信,凤仪公主和贺丞相便是最典型的例子,一个乃是大靖福星,一个堪称朝堂权臣,若能得他们赏识,被视为心腹,还愁没有飞黄腾达的机会吗。
若是后者,便更不必说了,他们独立于朝堂之外,却可直接受命于天子,不受其他任何机构管制,一旦得势,手中的权利将比朝臣更加可怕,时刈不就是如此么。
正常来说,若无特殊情况,御影司的影卫考核结束后皆会晋入墨影,可首领的位置却只有一个,足见竞争之激烈,故而效命于王公重臣倒成了平步青云的捷径,只是这种机遇并非人人都能有的。
然而不论如何,入御影司皆是谋得前程的一种方式,上至贵族,下至寒门,都或多或少会送一两个孩子进去,保不齐哪天就能带着家族鸡犬升天呢?
纵然御影司条件艰苦,生死不论,也仍有人削尖了脑袋往里边挤,有的是为了保住荣华,有的则为了争得机遇。
权位荣耀这些东西,太令人趋之若鹜了。
时刈是时家的嫡次子,亦是如今时家家主,他当年能从众多影卫中脱颖而出,成为父皇最得力的助手,自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但他太看重利益,在他眼中,没有永远的忠诚,也没有永远的主仆。
那时慕薇凉李郢兵谏,他害怕连累自己,率领整个御影司按兵不动,只隔岸观火,后慕薇凉答应封他实实在在的爵位,才彻底倒戈相向。
时刈太聪明了,他看得清局势,知道怎样保全自己,毕竟求生之心,人人有之,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相较之下,她的沈夜可傻得多,慕薇凉明明已经许诺他平步青云,他却非要跑来镇北王府救她。
他说,他可以厌恶她,却不能背叛她。
厌恶么?可我……似乎看上你了呢。
*
云石被遣送回司,手臂上还挨了一刀,这对于还未出师的影卫来说,着实难堪,好在陛下知道是公主胡闹,特许云石晋入墨影,品秩七等。
对于这一意外之喜,云石几个兄弟纷纷道贺。
“石头日后便是墨影的人了,当真好福气啊。”
“其实要我说,进墨影还是不如留在公主身边,公主那样受宠,若能讨得公主欢心,日后还怕无出头之地?”
正在柱子背后擦剑的沈夜无意听见他们的对话,皱了皱眉,准备离开。
“我说钱子,你可别痴心妄想了,公主天潢贵胄,会看得上我们?”
“那可不一定,这朝夕相处的,小姑娘能不动心?”钱子猥琐一笑:“听说凤仪公主长得那叫一个娇艳,啧啧,石头,是不是真的?”
云石又想起那日轻轻拂过公主手背的触感,那么柔,那么软,可他还没来得及回味,下一刻,刀锋便划破了他的衣袖。
他眼神瞬时变得犀利起来,唾声道:“什么公主,脱了衣服,怕是连妓子都不如。”
钱子小眼睛贼亮:“石头,公主的玉体……”
“小心!”云石猛推了两人一把,自己亦后退数步。
只见一柄锃亮的长剑,穿过他们方才站着的地方,直直插进另一头的柱子。
钱子心有余悸,回头一看,那不是最得徐副使喜欢的沈夜吗,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们的谈话他又听到了多少,背后诋毁公主可不是小罪!
“沈夜,你什么意思!”云石红眼凶狠道。
他们是同时入御影司的,云氏也算得上贵族大家,他的身世不知比沈夜强多少,偏沈夜处处压他一头,总是夺得魁首,直到最近几次考核,沈夜连连跌落,他才有机会跃居第一。
没有谁愿意屈居人下,沈夜之于他,便是宿敌。
青年对他的质问置若罔闻,只默默走到那头柱子前,单手拔出自己的剑,薄唇轻启:
“擅论皇亲,其罪当诛。”
*
秦宁慵懒地斜倚在御影司校场的高台之上,接过杏书剥好皮的葡萄,凤眼扫过台下笔直站成一排的黑衣人。
“殿下,御影司最好的影卫都在这儿了。”
时刈恭敬地候在一旁,如今陛下最宠爱的,一位是慕婕妤,一位便是凤仪公主了,陛下上心的人,他自然不敢慢怠,更何况,公主的母亲是皇后娘娘,弟子是当今太子,日后福气且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