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他的个头窜得很快,身体的变化有时能把自己吓一跳。他阿兄阿嫂老是念叨他个子矮,见了他不知要怎么吃惊呢!
蔺知柔放下书卷抬起眼,见他手里提着个叶子包:“又上哪儿打秋风去了?”
贾九郎眼睛一弯:“方才蹓跶到院子里,见司马和参军他们在廊下饮酒行令,与他们玩了一会儿,赢了这些吃食。”
其他举童甚至进士科的举子见了几个官员都是谨言慎行,唯恐一个不小心失礼,只有他没大没小,也不管什么尊卑长幼,见了谁都不发怵不怯场。
那些官员大约也很少遇到这个品种的奇葩,不以为忤,还挺喜欢他。
贾九郎打开叶子包,里头包着整只的烧鸡,他从墙角水缸里舀了一瓢清水,仔细洗净手,用洁白的丝绵帕子擦干,这才扯下一只鸡腿伸到蔺知柔嘴前:“啊——”
蔺知柔不知道他今天犯的哪种病,往后一让,摇摇头:“不饿。”
“你要多吃点,”贾九郎得意道,“多吃才长得高,我看你这几个月都没怎么长个子。”
闹了半天原来是秀优越,蔺知柔懒得理他,把灯移到床边,靠在床上继续看书。
果然恼了,叫我戳中了痛处,贾九郎心说。
他看惯了冷脸,慢条斯理地啃完一只鸡腿,把剩下的烧鸡包起来,细致地洗了手,然后去外头打热水。
蔺知柔怀疑他有洁癖,时下已是深秋,一个月洗一次澡都算讲究人,他却是逮着机会就洗,也不拿蔺知柔当外人,大大方方任她瞧。
蔺知柔放下书,转向里侧,拉起衾被:“先睡了。”
贾九郎手上一顿,哗啦啦的水声停了片刻。
多半是见我腿长,心里不爽快了,贾九郎自作多情地得意着。
他草草地洗完,擦干身子披上寝衣,解了头发,用绳子松松地束在脑后,然后熄了油灯,掀开被子躺下。
两人分两头睡,仍旧很挤。
贾九郎不习惯与人同榻,翻来覆去睡不着,听对面的人悄无声息,轻声道:“蔺兄,睡着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