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稚川也不强留他们,对蔺知柔道:“我明日送完周娘子便回城了。四方馆嘈杂拥挤,不是读书的地方,我在长寿坊延兴寺赁了个禅院,尚有两间空屋,你不介意便住过来罢。你师父前日又托人捎了几箱书和杂物给你,现下都存在我那儿,也省得搬来搬去。”
蔺知柔有些意外:“师父为何不在我上船时交给我?”
白稚川道:“他怕你行装太重,你师父这人看着冷冰冰,其实比一般人还想得周到。”
蔺知柔“嗯”了一声,心里暖融融的。
两人辞别了白稚川和周娘子,去客舍外头的胡饼摊子上买了两只胡麻饼,一人一只捧着啃。
那胡饼比脸还要大上一圈,蔺知柔吃了一小角就觉撑了。
贾九郎正是最容易饿的年纪,啃得乐此不疲,腮边沾了几颗芝麻都没察觉。
“柳……你师父待你很好么?”贾九郎问道。
蔺知柔点点头。
贾九郎咬了一大口胡饼,腮帮子鼓得圆圆的,嘬起的嘴一动一动,蔺知柔不知怎的想起她前世大学室友养在寝室的仓鼠,感到很可乐。
贾九郎咽下一口饼又道:“你师父同你说过他家里的事么?”
蔺知柔其实听师兄阿铉提过只言片语,详细的来龙去脉却是不了解,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
贾九郎踟蹰片刻,不想在背后道人是非,斟酌着道:“你师父在京师很有名,多半会有流言蜚语到你耳朵里,有些人就是这样,有一分能给你说成十分,说不定还会因为你是他的徒弟对你另眼相看,你别放在心上就是了。”
这贾九郎从名字到身份全是假的,但是对她的关切却是真心实意的,蔺知柔自己也没对他坦诚相待,说起来还是她欠人家多点。
她性子淡,却也不是铁石心肠,感激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
贾九郎是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的人,立即蹬鼻子上脸:“你真的要去延兴寺住么?那我一个人在四方馆多无趣,莫如你同白世叔说说,让他赁个屋子给我?没有空屋子也无妨,有张床就行,咱们住一屋还能日夜切磋学问,你说是不是?”
蔺知柔叹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这人啊,真是不能给他一点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