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菀抿起嘴,害羞一笑:
“我是真君的未婚妻。”
前任的。
容长脸的脸本就长,一听郑菀这话,拉得更长,她飘了一眼到郑菀身上,长得倒是不错,只是便跟宗门那些年轻女修一般,爱白日做梦。
“自从离微真君今年于无涯榜知微境上登顶,你可知,我界有多少女修盼与其春风一度,又有多少女修盼着能与其结缘双修?”
郑菀摇头:
“不知。”
书中确实无数。
“你一区区入元修士,如何敢大放厥词,说自己是真君未婚妻?我玄苍界谁人不知,离微真君修的是无情道,连北冕门掌门为其女提亲都拒了的……”
郑菀垂着脑袋,听这位离微真君的狂热拥护者数落完,才抬头委屈巴巴地道:
“仙长,我、我没撒谎。”
“你——”
容长脸还想将其训一顿,却见小修士手凭空一抓,一面靶镜突地出现在她面前,但见小修士羞红了脸,似鼓起勇气道:
“仙长,你看。“
耙镜内居然显出一对身着喜服的人儿,喜房,龙凤烛,那对人儿正在夫妻交拜。
修道界手段万端,这等术法不算纳罕,不过——容长脸再三打量,堪堪入元境,却是使不出这等幻术的,加上这还是傀鉴……
等那穿着新郎官袍服的男子直起身,容长脸惊呼了一声:
“离微真君?!”
玄苍界何人不知离微真君模样?最是清隽俊逸不过,朗如旭日,清如皓月,当真……
不过,这倒像是凡间嫁娶的模样。
郑菀红着脸:“仙长,我现下修为薄弱,这傀鉴只能复现曾经之事,原、原也没说错,我是离微真君原来的未婚妻,我二人私下拜过堂,只是后来他恼了我,这事儿……便不了了之了。”
“我现下来此界,便是欲寻他,”她双手合十,“您通融一二,可好?”
容长脸见小修士一张俏面微红,确实与那些耽于情爱的女修一般模样,再想起传闻中离微真君那不近人情的模样,不禁有些可怜她。
心下竟已信了大半。
“若有法器、饮露,可替代一二。”
她这一提,郑菀倒想起在须臾之地崔望给她的樱露,一滴便可供入元境修士修炼三日,她在凡人界没舍得用。
她从随身香囊里小心翼翼地取出玉瓶:
“仙长看此物如何?”
容长脸拿过拔塞一闻,不意这人手中竟还有些值钱玩意儿,从袖中取出一小玉瓶小心接了一滴,又给了郑菀两块玉润光洁的石头,并一个金灿灿的木牌,半个手掌大小,推过来:
“输入魂力。”
这大半年郑菀也不是白混的,她靠着雷击木将入元境稳定下来,只是凡人界元气太少,到底于修炼不宜,可魂力却不拘环境,是以在烬婆婆的功法督促下,魂力倒是有了长足进步。
但见她左手一指眉心,一道莹光从眉心射出,直入木牌,不一会儿,这木牌上便显示出“郑菀”二字,小小的一个“异”字在右上角闪了闪,一隐而没。
“此牌只得使用一月,一月后每月需续交五十元珠方可在城池走动,此牌若是遗失,需要交两百元珠方可补办。”
郑菀瞠目结舌地听着这另类的抢钱之法,每月还需交五十元珠,补办两百元珠,这帮仙人当真是……一点儿都不仙风道骨,铜臭得厉害。
她问:
“凡人便不需要交?”
“自然。”容长脸理所当然地道,“他们如此穷酸。”
“行了,出去罢。”
看郑菀发愣,她还好心提醒了一句,“两月后,正道各大宗门会在各大城池招收新弟子,你如能入了宗门,自然会由宗门人替你消去黑户。”
郑菀这才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谢谢仙长。”
郑菀收好东西,转身欲走,却见那容长脸突然叫住她:“小修士,我辈修士与天争道,情爱之事……也勿强求。”
郑菀早便看出这人虽长得刻薄了些,性子却是极和善温柔的,她点头:
“恩!”
容长脸看小修士破涕为笑地走了,才对着后方道:
“好戏看够了,还不出来?”
“大姐,”李司意一脸若有所思地出门,“小师弟确实在之前去了凡人界一趟,莫非……”
容长脸眼一瞪:
“旁人些许事,你还是莫说了,东西拿来。”
李司意将东西给了亲姐,还是打定主意去找小师弟探个究竟。
那边郑菀与人告了辞,再去城门,果然顺利通过了。
郑斋、王氏和李锦便在城门不远处等,一副忧心忡忡之样,见她来,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菀菀,我方才打听过,城内不许打斗,只是神物都需一种叫元珠的东西。”
郑斋揩了揩额头,头顶的太阳晒得他密密出了一层汗,几人在凡人界的时候已是深秋,身上裹了裘衣,此地却是盛夏,晒得人浑身发烫。
这郑家嫡长一脉的掌权者,在凡间也是享权势富贵的顶流了,没想到了此处,竟被钱财给难住,眼看样样都要靠女儿,心下便不免虚得很。
稷王也眼巴巴地看着郑菀,像待哺的孩童:“是啊,菀娘,我等无钱,这可如何是好?”
“无妨,方才我用东西与仙长换了一些,先找个熟路的问问。”
郑菀仗着自己是修士,随手拦住了个凡人问情况。
谁知倒把那凡人吓了一跳,白发苍苍的年纪,竟对着她直挺挺地跪下,不住磕头:“仙子,仙子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