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
“谁啊,大晚上的来敲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个十来岁左右的小沙弥将光脑门往外探了探,但见门前站了一位披着斗篷的修士,他安静地站着,见他来,便摘下了斗篷。
月色下,那张俊脸一如既往的富有辨识度。
小沙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继而双手合十:
“真君安好。”
小沙弥忙不迭将门拉开,小小的身子退到一旁,看着来人灰色的斗篷拂过门槛:
“真君,还是照老规矩?”
“唔。”
夜晚的兴龙寺极静,树叶的沙沙声与虫鸣此起彼伏,小沙弥安静地跟着前方一道灰色人影,心中疑惑,自真君将父母的牌位供于兴龙寺,除了每年年初会托飞剑局送上一笔香火钱,平时也就祭日会来。
现下不年不节的,怎会半夜突然来访?
小沙弥领着崔望去了侧殿,上了三炷香,便知几退下了,真君从来不喜旁人多留,小沙弥离去前忍不住回望了一眼,总觉得今日的真君看上去心事重重,不甚快活——
虽然,他大多数时候,也是没甚表情的。
崔望站在大殿,看着供于佛前并列的两尊牌位——
这是幼时的他,在被卷入空间裂缝时,唯一保存下来的东西。
修士自踏入修炼,便已脱离轮回,一生,便是一世。
可凡人,却还能入轮回,进六道,他也不知,如今他的父母到底去了何处。
供奉在佛前,也不过是因着习惯。
“看了面,不去哄小姐姐,却跑来看冷冰冰的牌位,是不是脑子坏忑了?!”
老祖宗一看这牌位,就有点烦躁。
他不喜欢排位上的那位子孙。
“老祖宗,你说奇不奇怪,我明明对他们无甚感情,却还记得要带着他们牌位走。”
老祖宗叹气:
“不奇怪。”
乌鸦还有反哺之意呢。
他家小望望也就是心硬了点儿,轴了点儿,亏得这货死得早,不然把小望望带歪了怎么办?
想罢,老祖宗忍不住瞪了一眼刻了“崔平”二字的牌位。
这货死得太不光彩了,丢尽了他老崔家的脸面,放着家里老婆不管,跑去外面青楼□□,喝大了直接掉水里淹死了。
当然,外界不知道,只说天妒英才。
“别告诉老祖宗,你想你爹了。”
崔望摇头,反倒讲古似的提起往事:
“……当时大梁初建,我崔家便没落了。既无从龙之功,长辈又挥霍无度,传到我阿耶手里,就是一个破落户。”
空有世家之名,却无世家之实。
堂堂愽凌崔氏,连顿饭钱都快出不起。
“我阿耶只好仗着那张脸,去骗有钱人家的小娘子。”
老祖宗鼻孔里出气:
“是,你像你爹,不过你比你爹还要帅一倍,不用伤心。有你一半俊,你爹骗小姑娘,不是一骗一个准?”
崔望面前却浮现了郑菀那张面容。
明眸皓齿,顾盼生姿,笑时若春花烂漫,不笑时,如九秋之菊,无一时、无一处不美。
而这样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