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严肃了一些:“你能中标,是因为你的方案足够出色,而不是我的原因。”
周行朗心里充满了怀疑,没有说话,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想要的,但是真正得到了,却没有那么心安理得,他反而开始怀疑自己的水平,自己其实并不优秀,靠着作弊才得到了眼前这份合同。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路巡对此作出解释,“我昨天不是回家了吗?召开了一场董事会议。”
路巡认为,路峰选择的方案存在偏见:“虽然周年纪轻,没有名气,也没有经验,但并不代表他做的不好。”
路峰平静反驳他:“路巡,你才是带有偏见的那一个。”
于是,路巡提出要跟他打一个堵,最后,在得到路峰的许可下,他挨个联系了董事会的成员,拿出五份方案出来展示给他们看,而且详细地介绍了设计师是谁。
但是周行朗的那份方案,却被冠上了另一个设计师的名字——雷姆·库哈斯。以防董事会的不知道库哈斯是谁,还专门写了备注:荷兰建筑师,哈佛大学设计研究所的建筑与城市规划学教授,第二十二届普利兹克奖获得者……荣誉数不胜数。
结果在路巡的意料之中,选择“库哈斯”的人最多,路巡得意地对父亲说:“事实证明,他是年轻,是没有名气,但他有才华,所以这一切我相信他以后都会有的,是时候放开你的偏见了。”
路峰早已预料到这个结局,有些无奈,最后还是由他去了。
对周行朗讲述完这个“故事”,路巡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周行朗看着他,没有思考太久,一咬牙,签下了合同,路巡朝他伸出手,笑意浓厚:“合作愉快。”
两只手握在一起:“合作愉快。”
路巡拇指在他手背轻轻滑了一下:“你还没有去实地看过吧,明天我们就过去怎么样?
“……好,你也去吗?”周行朗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回来,他和很多甲方都握过手,还是第一次这么奇怪的,感觉……非常奇怪。
“我现在负责这个项目,当然得去了。”
周行朗嗯了一声:“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那……路总,我就先离开了。”按照一般的流程,根据实地勘测再做最后一次方案调整,图纸就要交给设计院做施工图了,后面几乎就没有他什么事了,施工的事也插不了手。
“等等。”路巡叫住他,“你刚拿了百万设计费,不打算请我吃顿饭?”
怔了一下,他说:“请,当然请,想吃什么?”
“去你家吃怎么样?”
周行朗呐呐:“我不会做饭……”
“我会。”
周行朗:“……”
他深吸口气:“你是客人,于情于理都不该让客人做饭,我家附近新开了一家越南菜……”
“吃中餐吧。”路巡打断,“要是没有推荐的餐厅,等下我问问他们,待会儿我来你家拿车钥匙,顺便接你,就这么说定了。”
他轻而易举地就做了主,周行朗一句拒绝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只好点头应了。
回到家收拾了一会儿,周行朗拿出合同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这笔设计费真的能解他的燃眉之急,长久以来的压力瞬间消失,身体上的疲惫就上来了,没人知道他在做这份方案的时候,是最忙碌的时候,每天加班,周六加班,连续上了十八天的班,晚上回家还要抽空做莫干山的设计方案,几乎没能睡一次好觉。
这个方案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渐渐成形的,以几乎极限的状态完成的。
不知不觉的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压力没了,人是很轻松的,只是这件事仍然让他有焦虑的地方……睡着的时候,他眉头一会儿舒展、一会儿又拧起,做了很多个梦,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下午六点过,门铃响起,周行朗噩梦中惊醒,听见敲门声,起身去开门。
路巡就站在门外,脸上挂着笑:“晚上好。”
“晚上好。”周行朗打开门让他进来,然后把钥匙给他,“这是你的车钥匙。”
路巡接过,然后把手里提着的葡萄放到桌上:“刚才在小区外面的水果店买的,闻起来很香。”
周行朗一看见葡萄,就想起他昨晚说的那句话,有些不自在了:“昨天的……还没吃完呢。”
“不碍事,我看你喜欢吃才买的。”看他连牙膏都用葡萄味就知道了,肯定是很喜欢的,“还有这个。”路巡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小笼子。
“这是什么?”
“给你买的宠物。”路巡打开,里面是一只很小的乌龟,但是和一般见的那种有些不一样,周行朗不太懂,看见还有龟食什么的。路巡说:“我查过了,乌龟很好养的,适合你。”
“谢谢……不过它的头怎么还不出来?”周行朗摸了摸龟壳,心想路巡真的是很喜欢乌龟啊,在身上纹乌龟,还送给他一只。
“因为到了新环境害怕,乌龟胆子很小的,”路巡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他,“等他适应了你家的新环境,养熟了,就不会怕你了,像人一样。”
周行朗“嗯”了一声,倒出龟食想喂它,结果把手放在乌龟面前,这龟根本就不动:“它怎么不吃啊?”
“胆子小,你放在它面前,我们出去吃饭,吃完回来,这些食物肯定就吃完了。”路巡也摸了下龟壳,指尖顺着龟壳的纹路滑下,轻声说,“这是你的第一个宠物?给它取个名字吧?”
他想了一下,说:“没想出来,等会儿再想想。”
把乌龟单独放在家里,周行朗还有些不放心,路巡一瞧他居然对一只刚进家门,还不搭理人的宠物这么上心,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伤心,毕竟宠物是他送的,周行朗如此重视,就说明……是重视送礼物的自己吧?
两人下了楼,找到了汽车,周行朗坐上了副驾驶座,大g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车,以前一直想买,以他的财力其实也不是买不起,但他的钱还有其他的、更重要的用处,最后去4s店试了好几次,还是买了十万块的车。
路巡带他去的餐厅周行朗在大众点评上看见过,比较私密,大厨菜手艺好,价格公道,算是便宜他了。
真要他请贵的,没准路巡点一瓶酒,十几万就没了。
路巡问他会不会开车,他说会,路巡就要了瓶酒:“我喝,你不许喝,我要是喝醉了,你就送我回去。”
周行朗说好。
不是没想过把周行朗灌醉,然后趁着喝醉,把他给办了,可想归想,上次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周行朗有胃病,喝酒的后果很严重。
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这样做。
但对于喝醉的人,人们通常都有包容心,既然不能灌醉周行朗,那干脆把自己“灌醉”,这样无论他做了什么,都可以找到理由。
饭后,路巡表现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让周行朗把他扶到了车上。
很艰难地把他弄到了副驾驶座,自己坐到了驾驶座。他第一次开这种大车子,有点搞不明白,不过汽车于男人,就像漂亮衣服于女人一样,再怎么不会,研究一下也能搞明白。
很快,他发动了汽车,安全带的提醒声响起,周行朗喊了他一声:“系安全带。”
路巡没反应,头靠着窗户,像是醉生梦死了。
他只好把车停下,俯身过去给他扣安全带,路巡感觉到他的动作,嗅到他身上淡淡的味道,心道这次总算是用对了招。
周行朗丝毫没有怀疑他是装醉,虽然怀疑路巡是同性恋,但没有十全的把握,万一只是自己想多了呢?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那还好办,疏远就是了,但现今又多了一层公事的关系,再怎么胡思乱想,也只能装作不知。
把车开到了酒店,泊车员来帮他泊车,周行朗把钥匙给他,打开副驾驶座的门,抠开安全带扣,然后把他扶下了车。
路巡很重,他做戏做全套,半个身子的力量都压在他肩膀上,周行朗很用力地支撑着他,带着他上楼去。
他前段时间常常过来学游泳,进来换过一次衣服,还来睡过一晚,所以知道他住哪个房间。分明只有一个人,却要一个人住最大的套房,周行朗在官网上看见过价格,一晚上要十万人民币。
不过相比金沙酒店二十万一晚的价格,这个套房的设施完全值得起这个价格,深谙其道的周行朗明白,高昂的价格只是一个营销噱头,别人提起就会说:就是那个十万人民币一晚的酒店?
路巡已经在这里住了有一个月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是他家的产业,怕是再有钱的人,也不敢这么住下去。
到了房门前,周行朗不知道要怎么开门,他把路巡推到墙上,一手抓住他的肩膀稳住他,另一只手在他身上翻找起来。
这摸索的动作上上下下,路巡闭着眼睛忍得很辛苦。
他出门不带包,很快,周行朗就在他的裤兜里摸到了卡,里面有两张,一张是黑卡一张是房卡。
打开门,进去还要走一会儿,才到主卧。
里面房间很多,有主人房,次卧,还有专门给带孩子的顾客准备的婴儿房,甚至有管家房,但这里没有住管家,是路巡一个人在住。
周行朗找错了房间,最后没办法,他也抱不动这个男人了,所以看见一张床就把他搀扶着弄到床上去。
他累出了一声汗来,路巡太重了。
周行朗去卫生间洗了个手,路巡慢慢睁开眼,心里琢磨着怎么把他留下来,他不想让周行朗走。
周行朗洗了手出来,看见睡姿大大咧咧,鞋都踩在床上。
犹豫了一下,周行朗坐在床边,抓住他的脚踝,帮他把鞋脱了下来,动作十分小心,然后还帮他脱了西装袜——路巡今天上了班,难得穿这么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