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赏赐

“贾九郎何在?”他问了一声,“他的赏赐还没领,怎么就走了?”

排在后面的是其它州府的举童,闻言施礼答道:“起禀祭酒,那位同科方才出去了。”

有人半真半假地恭维道:“小门小户的孩子慑于太子殿下的天威,竟然吓得连赏赐都不要了。”

太子掀起眼皮看了那官员一眼,微微一笑:“蔡侍郎说笑了,只有陛下才有天威,孤何德何能,让侍郎如此抬举?”

这话透露出的含义不言而喻,堂中陡然一静,官员们噤若寒蝉,只有一些举子不明所以,还在面面相觑。

那蔡侍郎吓得整张脸脱色,匍匐在地上,行了个顿首礼:“老臣失言,请殿下责罚。”

太子若无其事地一声轻笑,上前将侍郎扶起:“侍郎切莫如此,孤知你不过是无心之语,便是陛下在也不会责怪于你,孤又怎会越俎代庖?”

说罢,他往门口望了一眼,收回目光,对方才那个举童温声道:“你是哪里人?”

那举童脆生生地应答,堂中凝重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

蔺知柔领了赏之后没有立即走,在国子监外面等贾九郎出来,他们接过的赏赐是木牌和文书,还得去左藏库兑换实物绢帛,蔺知柔不想另外花时间来皇城跑一趟,打算等来贾九郎就去附近的车行雇一辆驴车,去左藏库把绢帛兑了。

等了一会儿,只见张十八郎从门里走出来,看着有些闷闷不乐。

蔺知柔与他同行数月,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远远地冲他一揖,并没有与他叙旧的兴致。

她以己度人,以为张十八郎也不耐烦搭理她,谁知那丑娃却朝她走了过来。

张十八郎目光闪烁,抿了抿唇,半晌道:“上回的事……多谢。”

蔺知柔怔了一下方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当初在船上替他找出考状和家状,她本就是举手之劳,也没有指望他感激自己。

张十八郎从那件事之后越发沉默寡言,见了她总是皱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还想这小孩真是别扭,如今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想道谢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么?这包袱也太重了吧。

蔺知柔不觉笑道:“无妨,不过是举手之劳。”

张十八郎对道谢这项业务十分生疏,说话的语气倒像在追责:“你本可以不说的。”

蔺知柔想了想,她当时确实可以置身事外,这样张十八郎不战而败,她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不过这个念头从未出现在她脑海中,她不是个追求公平公正的理想主义者,但是也不屑用这些手段。

张十八郎垂下眼睛,像棵蔫答答的咸菜:“也是,你从不把我放在眼里。”

蔺知柔:“……”这小孩怎么老爱钻牛角尖。

不等她说什么,张十八郎道:“不过你省试还是别存什么希望……”

他冲不远处的一群白衣举童努努嘴:“看到中间那人了么?中书侍郎的嫡孙,还有他旁边的,是博陵崔氏子弟,那群人个个都是高官子孙,他们也不是空有家世的人,我参加过一回他们的诗会,有真才实学的不在少数。他们……”

他看了一眼蔺知柔,涩涩地说:“与你我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