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出榜

贾九郎被她这么惊天动地地一哭,吓得差点垂死病中惊坐起,饶是他再自作多情,也知道蔺七郎哭成这样绝不是因为他一句话。

他撑着想坐起身摸摸小孩的头,可烧得四肢乏力,手肘还没把身体撑起来,一软又倒了下去,只好伸出手,勾住蔺知柔的袖子,晃了晃,不知所措又小心翼翼地道:“我……我不是故意招你的……你别哭了好不好?”

蔺知柔这会儿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可眼泪还是源源不断地往外涌,上辈子她从小爹不疼娘不爱,连话都没说囫囵就知道哭没用,反而会招来斥骂和大耳刮子。连拿到癌症晚期的诊断书,她也没掉一滴眼泪。

这辈子的母亲对她好,尽情放声大哭也不会受到责怪,可她的泪腺好像也在长久的压抑中退化了,谁知道她的眼泪其实不少,一哭起了头就没完没了,好像要把积压了两辈子的孤独和委屈都倾倒出来。

贾九郎柔声细语的劝说非但不能止哭,反而招出了更多眼泪,他到后来也不敢吭声了,等着她颤动的肩头慢慢平静下来,然后小声说道:“你怎么比张十八那厮还能哭……”

蔺知柔从袖子里抽出帕子抹了把脸,然后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哑声道:“你觉着生死很好玩是不是?”

她这一眼像风霜凝成的刀子,贾九郎感觉脸皮都被刮下了一层,后背上冷汗直冒:“七郎,我知道错了,下回不再这样口无遮拦了。”

蔺知柔不理他,哭得红肿的眼皮低低垂着,她面无表情地把贾九郎的被角塞严实,揭下他额头上的帕子,放在凉水里浸湿,拧干,重重地压在他额头上。

皮肤陡然接触到冰凉的湿帕子,贾九郎哆嗦了一下,自知理亏,不敢吱一声,他微眯着眼偷觑蔺七郎,只见他深长的眼梢和秀美的鼻尖都带着红晕,眼皮虽然哭肿了,却别有一种柔弱的美。

贾九郎暗暗忖道,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连哭起来都像雨打湿的海棠花。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白稚川终于带着大夫姗姗来迟。

白稚川一见蔺知柔的眼睛,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贾九郎别是已经没治了罢?

“九郎怎么了?”他慌忙问道。

蔺知柔知道他是误会了,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把白稚川和大夫让进屋里:“喝了半碗热水,躺在床上呢。”

白稚川这才松了口气,抹抹额头上急出的冷汗。

大夫给贾九郎诊了诊脉道:“小郎君这是风邪入体,好在底子旺健,应无大碍。老夫且开个祛风三寒的方子,小郎君先服七日,这几日须得多加小心,千万别再吹风了。”

蔺知柔一颗心仍旧提着,古代的医学太落后了,中药方剂很多时候是聊胜于无,没有立竿见影的疗效,基本上还是靠自身免疫力扛着。

先前蔺遥发热,请了大夫来看,也说没有大碍,最后却是那样的结果。

大夫写完方子,白稚川送他出门,顺便去最近的药铺照方抓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