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书信往来,一者在确定齐王巫蛊证据俱在之后,不动不报,只充当马前卒,奏禀请立太子,这是意欲何为?一者自述察觉有异,悄然打探,却实则早早知情,他拖过朝堂共议太子,拖过陛下当庭驳回,拖过东厂连日出动,拖到弓弦紧绷上下紧张,又是居心何在?他们莫不是就等着众人怒火使齐王不得翻身?
孩儿以为,请立太子可试君心,告发齐王可充后手。陛下若是应允,齐王不是威胁,太子之位要么重议、要么空置,可准备下一步动作。陛下若是如今次反应,那也除去一个劲敌,此后收好野心,蛰伏待机。”
指鹿为马。
原朝瞧着他的义子,继上回林秉章一事后,他眼前再一次浮现出这个词。
这人一副谦恭的面孔,温和的语调,一开口,讲的却是编造故事、捏造事实、给人扣罪名的话。可偏生又条理清晰,说的在理,平铺直叙道来,连点波动起伏都没有,还真像有那么回事儿。
原朝这便笑了,“……这样啊。阿绥,你这可是几封书信就解决了皇帝的难处啊。”
“这二人都在关键一环,必与成焘有关,往来传达少不了。书信去搜一搜、查一查,应该会有的。
成焘势大,在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时,不好点破。那二人有互通有无的信件最好,没有的话,我等代劳,把间接变为直接也无不可。”
“……然后再挖出这二人身后还同齐王之外的皇子有隐密联系?
不说皇帝性忌多疑,你这巧合这理由一提,他必定会上心,就说只为了此事如意,他舍一个儿子也无甚要紧。皇帝必然会满意。”
原朝因这“也无不可”一叹,随即抚掌,“阿绥你可真是…触到了各方的痒处。这分忧分得好啊。局面搅浑了,大臣可不介意看天家热闹。”
“孩儿只怕误了义父安排。成氏先例在前,诸皇子中必有目标。依孩儿这般说法,保不齐便会误着正主。”
程知也不是红口白牙胡乱牵扯。杨氏皇子之中,有成焘挑中的对象,那把成焘这番算计安在他备下的傀儡头上,也算不得冤枉。
这会儿,经由世界主线,程知其实知道,被成焘瞄上准备用作过渡的是哪个皇子。
可一来,原朝不知道,自己这个做下属的,不能莫名越过去知道这种事情。
成氏同皇子勾搭,是经由成王世子手中的江湖势力联系,而原朝因着崔光召的出现,真真假假,以一种十分彻底的方式,断了成焘原本计划。这就不知是成焘谨慎,还是原朝不耐,总之,这个有在世界主线中提到一处,只出现在成氏父子密谈中的不甚起眼的皇子,原朝是不知道具体是谁的。
二来嘛,依着成氏父子的性情行事,或许还有备胎,或许不止一个。折了这个,还有那个。退一万步来讲,凭借成氏的实力势力,事到临头,随意拉一个也凑合。
所以,点明是谁,没有这个必要。
“误中正主?那有什么不好的呢。去国送命,是他付给成焘的代价,在我这,那也受累一回意思意思,这就是愚蠢的罪过。我觉着,挺好。”
“……义父的意思是?”原朝轻飘飘一句反问,语带怜惜,让程知眉间一跳。
“阿绥你真是个好孩子,深知为父心意。”
“……”为父都出来了,这头一遭啊。
“在你来之前,我已然向皇帝进言,差不多就是你这个意思。只是阿绥你想得周到,更为细致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