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是露了首尾被东厂抓着了,那东厂清楚了,皇帝也得清楚。而今个儿三皇子出事,皇帝派出的又正是这位掀起前案的顾大人。看她神情笃定,一出手便是似有目标的在搜寻什么,事情更显微妙。倘若真是这么回事,凭借着多年宫廷生涯,敏锐的嗅到了血腥味。
天家父子间的腌臜事最是沾不得,人微位卑,可心里亮堂着呢。
这群天底下最尊贵的人,父不父子不子,满腹心机,彼此猜疑。皇帝残酷暴虐,此前便已怒气丛生,这下子找到正主,还不知要怎么个发作。他小小一个禁军校尉,卷进这种事里头,这种皇子争斗,表明弟弟算计兄长、彰显皇子实力不凡的证据摆着,发不发现都是烫手山芋。
发现了恐被迁怒,没发现会被责难。飞速地琢磨了一下,凭他自己的本事,估计后者的可能性更大?随即心下又给默默否了。琢磨这个没意义,预测早死还是晚死么。
现在再瞧程知,又与方才有了不同。先前只觉有人担责挺好,眼下却反应过来,这位顾大人是真能救命的。
这会儿程知话音落下,等了稍许,见她没有继续的意思,于是瞄了瞄她脸色,小心翼翼地接口,道:“大人高明!这般不甚起眼的枝节也逃不过大人您的法眼。这东西瞧着像是通信的纸张,若是三皇子大半夜烧的,不说这行为本身蹊跷,就说这离出事的时间这般近,其中便恐有干系。”既是附和,又有试探。
“唔,”程知应了一声,不置可否,面上还是一副高深莫测。“可以去把外头跪着的人提进来了。记住,要一个一个来。”
“……”啥?正猜度着程知可能会有的反应,却不曾想对方再开口却是这么个毫无铺垫的突兀指令,委实被惊到了一下。
这就要开始审问了?就在这里?这么随意?
下一刻,“下官遵命!”好的吧,你高兴就好。
躬身应诺,退出去的时候眼角一扫,眼眸突然睁大,随即狠狠跳了跳。余光里,那位顾大人漫不经心地绕到桌案后头,动作自然地拉开椅子,在三皇子日常的位子上就那么坐了下去,脸上神色自若。
世人皆知东厂跋扈,不知礼数,平日里也或直接或间接的见过不少,可他们再怎么样作威作福,也不至僭越天家,在宫中也不做收敛。这是这位独一份的倨傲呢,还是她已知皇帝心意,知三皇子下场凄凉的放肆呢?
也不敢多想,赶忙掩下眸中惊意,脚下加快了几分,匆匆出去依令办事。
程知瞧着那惊慌抢出去的背影,嘴角微微勾了勾。下一瞬,偏了偏头,看向一旁,“今个儿这事,义父可有指示?”
此处还有一人,是方才跟着程知进来,瞧着她一路动作的。这人委实没有存在感,虽说是一个大活人杵着,可要不是程知这下对着他开了口,和隐形也没差了。之前同样一直跟着程知的,就压根没注意到还有这么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程知得出的推论了。她是由人及事,靠的是对各方心思性情的揣度,推及可能的行事,再去搜集线索印证排查。所以说是非常规破案。这种思路需要保持绝对理智,且仅限于特殊对象,是个例,不适合推广使用。
义父慈爱体贴,让程知多多享受,程知自是要处处请示,顺义父心意的。安心,程知同义父一向“父慈子孝”,这会只会有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