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开一直在等程知失态,却也没料到她这冷不丁发作。这就撕破脸点明了?
程知看上去没什么情绪起伏,倒是把廖开气得半死。廖开都顾不得她这样子作派,只急吼吼驳斥她话中之意,“我想要你同崔氏有关系?顾绥,你不必再红口白牙,颠倒是非。你想污蔑我构陷你?真是巧言令色,倒打一耙。”
廖开哼笑一声,“你看她,看这个女人,要她招出逆贼藏身地,招出那日后头的蒙面人,她死不开口。可一旦问及你,她却极力撇清。你们若是真没关系,她为何不利用她那张脸,坐实你的罪名,趁机除去一个敌人?”
“狗贼嘛,人家正道人士耻与为伍。”
“……你?!”
“噗——”,咳咳咳,顾知昘听着廖开的话本是脸色一变,可后头程知接上的回复又使她涨红了脸。她压了压嘴角,忍不住搭腔,“我现在改口供成么?”
“你!你们!好,好,顾绥你有种!”
“我可没种。”
“……”
顾不得装模作样瞧好戏,廖开此刻怒火高涨,再不能忍,直接把对顾绥的诸多怀疑倒了出来。
“……你说,凡此种种,你要如何对陛下解释?要如何对你的原督主解释?谁会信你砌词狡辩?”
“你既已笃定,又缘何来此一遭?直达圣听就是。”
“自是先要你认罪。闹到陛下跟前难看,陛下已经够为逆贼恼怒了,为人臣子的当然要为君分忧。只是,奈何你铁石心肠,”指了指顾知昘,“人都成这副样子了,你也无动于衷。说起来,顾绥,我可是很给你面子了。这个女人,我既没伤她脸,也没叫她缺胳膊断腿,可全须全尾给你留着呢。”
“是么?”程知微微垂眸,轻飘飘应了一句,“那我记下了。”
“那么,你认罪了么?”
“认罪?你要我认什么罪?”
说话间,程知也起了身。她瞟了一眼廖开,不紧不慢地走向顾知昘。许是她的姿态太寻常,她的迈步太从容,几步路走得都无人相拦。直到她到了顾知昘跟前,才有廖开一声高喝。
“顾绥!你要干什么?你想杀人灭口么?”廖开眼角一跳,程知往日行事、此时作派,让他以己度人,给出了下意识反应。
程知伸出手,微微一笑,真是谢谢廖指挥使提醒了。
“……你?!”廖开提气抬手,便要出击阻止,却见程知撩开袍角,盘膝坐地,单手抵住顾知昘后心。她扶起顾知昘,使人半倚靠在她怀中,另一只手喂去一枚乌丸。
廖开一滞,随即哈哈大笑,“原来也不是无动于衷啊。”他轻蔑地瞥了一眼,“你尽管去救人,只是待会儿,却没人能救得了你了。”
“廖指挥使是要迫害朝廷命官么?”
“朝廷命官?”廖开笑声更大,“不说你还算不算是,就说你顾绥迫害的朝廷命官还少么?”
“那廖指挥使是要迫害东厂下属?”
“……我是在替原督主擦亮眼睛,辨明忠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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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知昘看着自家妹妹靠近,心下尽是骄傲雀跃,耳边廖开的诛心之言兴不起丁点波澜。
她想着,若是她的妹妹当真如廖开所言动手,死无对证,凭她的机变有手段,利用厂卫间的龌龊做出周旋也不是不可能。她不畏惧,也不怨怼,只是冥冥之中的直觉告诉顾知昘,顾绥不会这样做。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