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昘安心又不安,欢喜又愤怒,随即生出的是对顾绥动作的惊惧。顾绥她,她竟是当场在为自己输送真气、修复经脉。
她在搞什么?这是什么场合?顾知昘忍不住挣扎起来,“唔——”,嘴里却是被喂了一颗什么东西。入口即化,脑中一个激灵,一股奇怪的气流霎时间袭遍全身。
“别乱动。这是回春丹。”程知安抚住怀中的顾知昘,勾了勾唇,抬眸直视廖开,“原督主洞若观火,目光如炬,只怕还轮不到廖指挥使你去替他擦眼睛。”
“哦?”
“你既然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顾知昘是我的姐姐,是我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姐。”
“姐妹?果真如此!你这是承认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别动。尽量吸收药力。”
程知不理廖开的兴奋、顾知昘的抗议,凝气于指尖,一阵游走,几声噼里啪啦过后,先是解开顾知昘周身大穴,合上她手脚关节。
“承认什么?你以为我义父不知道?”
“你说什么?”
“义父执掌天下情报,世间动向都在他掌握之中。他与天元宗有旧怨,我的姐姐好歹也是年轻才俊,天元宗内有些名头的弟子,怎会不在义父那挂上号,义父又怎会对她的脸完全没印象。”
“怎么可能?那你?…等等,你知道原朝与天元宗有怨?”
“我知道的比你想的多。”
半晌之后,廖开神色变幻,终定于一格。
“你莫要借原朝来唬我,你以为今个儿你凭这三言两语就能脱身?”
“我并不指望廖指挥使你能罢手。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锦衣卫与东厂终究各有其责。”
廖开额上青筋跳了跳,闭了闭眼,“我才不信你!在诛除逆贼这样的事上,我相信原朝同皇帝是一条心的。我不信他会包庇纵容一个怀了异心的手下。”
说罢,廖开上上下下打量起程知,他这会儿想起来,前个儿要不是心腹提醒,他都差点忘了。崔光召劫走林秉章前夕,顾绥这厮可是有出现在林府的。前后一串,她当时的行径就十分可疑了。崔光召带来的羞辱,说不定就有她顾绥的一份。
他今个儿本就不打算放过这个人,这下又有她亲自承认了同堂上女人的关系,林林总总,新仇旧恨凑一块,廖开更是打定了主意。
“顾绥,原朝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东厂在出什么任务,原朝布置了你什么事情,这些我都不需要管。我只要确定,你有问题,铁证如山。”
廖开阴恻恻地眯了眯眼,指着顾知昘嘿嘿笑了笑,“你莫不是以为我锦衣卫里头就只这点能耐?说了是给你留着呢。你这就亲自来体会一下,我同你原督主比起来如何,我锦衣卫相较于你原督主的东厂,是个什么别样滋味。接下来,我问过你嫡亲姐姐的问题,我要你也回答一遍。”
“啧,你非得这个时候同原朝别苗头?”
果真如此。廖开轻蔑一瞥,面露嘲讽。这厮从方才到现在,当真是想咬着自个儿同原朝之间的那点不对付来生事。
廖开承认,避开原朝是有点小心思,但更多的,也是了解皇帝。皇帝从来不是一个需要证据定罪的人,只是,对顾绥的怀疑一旦捅出去,皇帝离不开原朝,是势必要把后续交于原朝处置的。而这绝不是皇帝想要看到的。
是以,廖开需要坐实一切。他拿下了顾知昘,第一时间便隐下全程,既没有叫原朝知悉,也没有直接就奏禀到皇帝跟前。
世人都道他廖开居于原朝之下,他不如原朝,同原朝有龌龊,是,他是看原朝那副死德性不怎么顺眼,但他廖开是皇帝的人,要把这份不顺眼尽到分寸悄无痕迹地显露在外,又何尝不是对圣意的把握。
“你不必多作挑拨。我的确是不想原朝把这事拢了去,可那又如何?你现在是落到我手里,你该考虑的是怎么让我满意,不用想着原朝可以救你。我也不相信你是真的想着你的原督主,不然你先前就不会打发了同行的下属,乖乖和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