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未必,淮城如今是华夏唯一的合法政府,谢洛白出师无名,即便打,也不会得到舆论支持,还有可能给别的军阀找到围攻他的理由。”
废帝转头,妄图从她表情里看出什么端倪。
“朕听苏和泰说,谢洛白这活阎王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对你却情有独钟,你说,如果朕放弃日本人,转而投向他,他会不会顾念着和你的旧情,与朕合作?”
呵,看来废帝是清楚地认识到,依靠日本人复国,基本是痴人说梦,想要另寻出路,便把主意打到了谢洛白头上去。
她绝不会让自己变成废帝威胁谢洛白合作的筹码。
她嗤笑一声。
“陛下未免太小看谢洛白了。谢洛白对我,确实是有过爱情不假,但他绝非是个为了爱情放弃野心的无能之辈,否则当年也不会丢下龙砚秋,独自逃离翼城。明皇如此宠爱杨贵妃,在江山面前,都毫不犹豫赐她三尺白绫,何况是为了我这个曾多次拿刀刺他的疯女人,他会甘愿把手上的权势和陛下分一杯羹?也太抬举我了。”
溪草若是否认了谢洛白对她的迷恋,那废帝就会认定她在刻意掩饰,可是她并没有。
可见谢洛白确实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废帝叹气。
“你说的没错,穆腾刚从探子口中得到消息,说谢洛白已经开始物色新夫人的人选,不知怎么回事,竟看中了胡炎钊的女儿,派人到东北来试探他的口风,胡炎钊这见风使舵的东西,本来有意和日本人联手,见谢洛白抛了橄榄枝,便推延了谈判的时间。”
溪草有点懵,紧接着,口中似有苦楚弥漫开来,她怕废帝察觉自己情绪的异样,定了定神,灿然一笑。
“是吗?那也不足为奇,以我对谢洛白的了解,如果能把一统南北的进程缩短,他是愿意不择手段的,何况和大军阀联姻,对他来说代价最小,又最有利。其实这对陛下来说算是好事,日本人一旦看清胡炎钊不可靠,便会加紧和陛下的结盟。”
废帝转身,眉心渐渐蹙成川字,他抬手欲抚上她的脸颊。
“你的脸色很白,冷吗?朕叫人给你取一件皮裘来。”
溪草躲开他的触碰,正好取药的小太监回来了,溪草接过药,屈膝一福。
“不冷,方才摔伤的膝盖,有点痛,润龄恐不能继续久站了。”
拜别了废帝,溪草快步回到自己居处,呆坐了许久,才想起来上药,她撩起裙摆,挖了一块雪白药膏,拿手心在青紫的膝盖上慢慢研磨,揉着揉着,不妨眼泪就跌落下来,溅在膝盖上,一阵刺痛。
她抬起手背抹掉眼泪。
和胡炎钊联姻,可以防止他倒向日本人,又避免了南北内战,于国于家,都是很好的选择,谢洛白这件事,做得没有错。
难道和她离了婚,谢洛白就得打一辈子的光棍?快别说笑了!
尽管她很快就想通了,可是婢女送来晚饭,她还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和衣躺在床上睡到天明。
开了妆匣,溪草才发现自己双眼浮肿,她想起妇女共进会今日还有活动,忙拿粉遮了遮,对镜挤出一个从容的微笑,这才匆匆出了宫。
润淑习惯享乐,很厌恶做这些杂事,巴不得溪草代劳一切,所以才给了她在漠城大范围活动的机会。
按行程安排,今日溪草和一干贵妇,抵达漠城火车站慰问工人。
所谓慰问,不过就是把准备好茶点水果,分发给排队领取的工人罢了。
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大多是日本人,溪草和杜文佩、宫崎夫人在一处,她没什么热情,缩在后头敷衍片刻,就发现魏畴胜带着两个副手,在火车站下了车。
“魏部长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