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陆璟之说,语气极力放得自然,淡淡道:“我出来是想问你五子棋下么?”
两个人心知肚明地赌了场气,但持续时间不到半个小时,又心照不宣地绝口不提,让这事没声没息地过去了。
说好下棋,但两个人水平差距太大,沈栀一点不许陆璟之让她,可不让她基本是一分钟清盘的玩法,对热情的消耗极大,沈栀这回没玩几把就不想和他玩了,黑白棋都拿过来,自己蹲在棋盘边往上摆花,让他自己抱着盘吃瓜。
陆璟之边吃边和她说话,有的没的聊过,他话锋往正事上一转,“你暑假有什么安排?”
她的首要安排就是把他养好,沈栀说:“让你养好伤,别的有时间去跳舞,时间再富裕点想接着跟家教老师上课。”
陆璟之想了下,她走歪的路是得赶紧掰正回来,她有这种想法是好事。他说:“你该去干什么就去,我已经没什么事了,背上痂快掉了吧应该,药也不用上那么勤,你其实一天来一趟就够,不用两回。”
一天一回他是觉得少,费尽心机示弱卖惨骗她来,好容易初见成效了,但在她的正事面前,又都不值一提,他想见到她是没错,但代价是耽误她做她原本该做的事,那就算了。
沈栀没说话,棋盘上原本让她摆出个来个笑脸,陆璟之话音落下,她就把笑脸上扬的嘴角给扒拉下来了。
人心善变。
她前两天还觉得事真是多,要照顾陆璟之,写作业的时间都要靠挤出来不够用,现在他正经地跟她说不用她总来了,他不是在逞强,她听得出来,他是真的让她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她又有点怅然若失,梦里那个烟熏妆熊猫眼的她恍惚出现在眼前,喷她一脸烟圈,笑她:完了吧,该,叫你装!
她其实挺想来的。
沈栀好半天才哦了声,然后把棋盘上的黑白子一粒一粒拣回棋盒里了,想到刚才那两盘“油泡菜”,问他,“那你吃饭怎么办?你现在正在养身体,吃那么油不太好。”
所以怄气归怄气,气怄完了,还是会替他想,陆璟之看了她半天,忽然觉得原则也就那么回事,退不退都无所谓了。他问:“你说怎么办。”
“要不我做了给你送过来啊。”沈栀暗搓搓地算了下,中午一顿晚上一顿,晚上的可以和汤一起送,还是一天两次的来,“反正不给你送我自己也得吃,也不耽误什么事。”
沈栀声音越说越小,到后面都快听不见了,但她话都说到了这了,陆璟之不能再听不懂弦外之意,他准确无误地递了台阶上去,台阶还带夹芯的,夹带着他的私心,一本正经道:“你自己吃也是吃,不如带过来一起。”
沈栀棋子都放回去了,又重新一黑一白拿出来接着摆别的图案,蚊子哼了声,“行。”
“带过来也麻烦,你不如在这做方便。”陆璟之“变本加厉”,又想了想,但这回里私心夹了层正经事,“连汤也一起,省得来回往返,其他时候你该上课跳舞就去,不浪费时间。”
他说也有道理,沈栀把棋子一粒一粒地扣在掌心里,铬得手心起印子,又哼了声,“也行。”
两个人有来有回,商量起这个养伤假期往后剩下的一大半怎么办,陆璟之说,沈栀没意见,点头代表同意,没点头代表默认。
商量到最后,达成一致。
沈栀每天上午带着食材过来,午饭之后她去跳舞,晚饭之前回来,晚饭之后上家教课,时间地点待定要再联系方老师商榷。
这场愿打愿挨你牵我走根本算不上商量的“商量”彻底结束时,已经晚上十点半过了。
饭吃的晚,话又说了一晚上,眨眼几个小时就过去了,窗外的狂风暴雨依然没停,在十六层居高临下看过去,明灭闪烁的路灯下依稀可见被台风摧残不堪重负倒地的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