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算是说到人心坎里了,上了年纪的人就爱个热闹,眼下又有酒助兴,酒过三巡,何战朝板起的脸重新和缓下来,桌上气氛更热,苏姨婆张罗着布菜,叫两个辈儿最小的少喝酒多吃饭。
苏姨婆掌勺何家厨房几十年的手艺不是盖的,她使出十成功力呈出来的一桌家常好菜让陆家这位吃过见过的少爷都食指大动,伸筷子的次数远不像往常几天那么矜持。祥和安宁里,这顿晚餐的时间不知不觉就拉长了下来,到后半段时,节奏明显放慢,桌上的碗碟回了两次锅,大人们喝得多吃得少,菜有多半进了沈栀跟陆璟之的肚子,俩人吃饱喝足,胃里满足,脸上被酒气熏得红扑扑地,乖觉地找了个舒服放松的姿势,靠在椅子里听着上一辈的人讲上一辈的事。
能聊的聊过一圈,话说到最后,不可避免地还是回到了他们两个身上。
何菘蓝平常就口没遮拦,喝了点酒,更加什么都敢说,她那不怀好意的眼神往陆璟之脸上一瞟,沈栀就知道要完,但她动作再快快不过何菘蓝的嘴,没等她来得及拦,何菘蓝额头一撑,就开始挑事——
“话说回来,璟之啊,这都小年了,没几天就春节了,你惦记着什么时候回江州?诶,我得先说明白了,小姨我可不是轰你啊,我是巴不得你留下跟我们一块过年才好,但你这还没到哪呢就跟着我们栀栀留娘家,我这不是怕你们家有意见么?”
沈栀:“”
虽然她和陆璟之的关系何家所有人早都已经心知肚明,但摆上明面还是在她外公外婆面前挑明,沈栀依然觉得羞耻度爆表。本来没喝多少并不算红的脸,因为她这一句话,登时跟放在灶台上开火加温的热水一样,蹭蹭地往上冒热汽
她怕她外公外婆遽然一听这个抹不开面没法反应,说实在的,实在是有点小瞧了这经历过时代变迁见多识广的二位,沈栀正怕着下一秒就要冷场时,就听何战朝开怀大笑起来。
沈栀没料到她外公这个反应,悚然一抬头,就见她外公精神矍铄、双目清明,正一点醉意都没有地朝她和陆璟之这头看过来,但神态间仔细看,分明有些即使不易察觉,平时也绝不会出现在他脸上的孩气得意,“这话说的好!璟之,你说你爷爷那老狐狸下棋赢了我一辈子,他想没想过,这么多年我输给他的,到头来全叫我孙女给我一盘杀回来了?”
陆璟之被这么个问题问到脸上也不见丝毫紧张,他坐姿未变,规矩里处处透着放松恣意,脸上被酒气熏染了一层薄红,他摇了摇头,说:“我爷爷总说您棋路刚猛,杀气有余,明达稍逊,一定想不到”他看看沈栀,嘴角一弯,倏地笑了,“您放长线钓大鱼,战术绵延迂回,等了几十年,就等这一招攻其不备了。”
何战朝笑的更加畅快,连着说了三个好,“好一个攻其不备,这事你别告诉他,等着我这两天亲自给跟他通电话说!”
陆璟之干脆点头,“好,听您的。”
话说着听这祖孙俩的意思还要认真上了,沈栀呆若木鸡一脸傻眼地听着,何菘蓝管挑不管平,只顾在旁边乐,见牙不见眼地乐,还是沈栀外婆看不下去,五分无奈五分好笑地出来往回拉了句,“孩子哄你高兴呢,你怎么还当真了,真打了电话你就等着看吧,看怀英笑不笑你!”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