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几个文人墨客正凑在一起作诗。
那群人边上有位男子,口鼻方正,约莫三十来岁,负手而立,只听着周围人作诗,自己却不发一言,猜着是个性子温顺,不爱出头的。
同样来逛灯会的郭采苹早就开始观察他了,她也认识这人。
吏部某一司的郎中,名叫盛道,五品官,去年丧妻,一直未娶。他是在郭崇德手下当官的,去郭府拜见过郭崇德,郭采苹也见过他一次,又私下打听过,对他有些了解。
虽然他官职并不算高,但他也算是书香世家,清流名士,体面。而且这样做了好几代官的人家,家中也有好几代人积累下来的财富,就算一辈子都只是个五品官,家境也够郭采苹过上稳当生活了。
以前看上李令的时候,看中的是他年轻有前途,因此没有多在意他的家世。如今经历这么一着,她
还是觉得找相公得找家境殷实的。
以前自己在闺阁中的时候,是看不上盛道这种人的,可现在自己迫切需要脱离苦海,贵家公子她不求了,她只求一个既有点体面,又有点钱,又能老实本分的,盛道最合适不过。
郭采苹瞅准时机,往那边走去,自然而然地站到了盛道身边,听着台上的男子念诗,听完便微微低着头,抬起手用帕子遮住嘴笑了起来。这个角度是她练习过的,最迷人的角度之一。
盛道听见一阵清清泠泠的笑声,不由偏过头看去,见着年轻的姑娘娇俏又羞涩的轻笑,盛道不由愣住了。
不过他到底是个丧妻一年还未娶的男子,定然不是急色之徒,此时虽心生旖旎,还是退后半步,又礼貌地问道:“不知是不是在下唐突了姑娘,姑娘为何发笑?”
郭采苹似乎才注意他一般,转脸看了看他,又摇头轻笑道:“我不是在笑你,是在笑方才听到的那首诗。”
“哦?姑娘笑诗,是觉得他做的不好么?”
郭采苹点点头,她把台上那人的诗点评了一遍,直说的盛道双眼放光。
作为一个曾在邸报府当过两年差的人,这点文采她还是有的,而盛道这么大岁数只靠家世弄了个五品官,可见他的才学平平,此时听得一脸崇敬,便诚心询问道:“敢问姑娘尊姓大名?在下也写了不少诗,想着有机会能请姑娘点评。”
“公子言重了,小女子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郭采苹娇羞地望了他一眼,又道,“时辰不早了,小女子先行告退。”
说罢,就像一个娇羞少女一样,转身便小步跑开了。
盛道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抓住她,却只抓到了她的头发,如水一般流淌过手指…等他再回过神来时,指尖只留有一抹幽香…还有,地上的帕子。
盛道弯腰捡起帕子,凑到鼻子下闻了闻,是和指尖香气一模一样的味道…
而郭采苹在暗处看见他这幅样子,不由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