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笑冷冷地:“不用装可怜。你刚才摔杯子挺有气概的。”张嘴就骂人,那些人被他骂了还顶开心,怎么那么贱啊!
帅望笑:“摔杯子?”喘息,半晌:“我的手拿
不动杯子。”笑,还是笑,可是额头上正一粒一粒往出冒汗。
帅望哀求:“水,止痛药。”
韩笑的手,在剑柄上握紧放松,握紧放松,帅望又惊又怕,渐渐呼吸急促冷汗如雨,脑子里一阵阵发晕,帅望咬紧牙,不不!千万不可晕过去!千万不可给这孩子这样的机会,那太惨了。
咬牙,再次出声:“水。”然后帅望咬住嘴唇,以痛止痛,清醒些,一定要清醒!
韩笑百分百认为韦帅望是装的,可是,韦帅望头上的冷汗一股一股流下来,那微笑的面孔被汗浸透,浮尸一样地惨白,然后韦帅望咬住嘴唇,血,染红韦帅望的牙齿。
韩笑微微一惊,不由自主松开手,迟疑一下,倒了杯水,递给韦帅望。
帅望接过杯子的手直抖,他指指桌上的药丸,颤抖着喝了一口水。
韩笑再把药丸递给他,帅望吃了药,手握着杯子,趴在床上喘息。很痛,药效过了的时候,身上很痛
。
韩笑伸手接过杯子,帅望吓一跳,抬头,看到韩笑微微受惊的眼睛。
帅望笑一下:“没事了,吃了药,很快就不痛了。”
韩笑把杯子放在桌上,良久:“挨打的时候呢?”
帅望的笑容慢慢惨淡了,半晌:“痛到想死。”
韩笑垂着眼睛:“如果公主不来,他会打死你吗?”
帅望沉默一会儿:“不会。”
韩笑抬起眼睛,看看韦帅望,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家伙,眼睛里露出一种被伤到的表情,让一个人痛到不敢回想,不想提,尤其是,那人是只齐天大圣一样的动物,残忍吧?
韩笑的手又摸摸他的剑,奇怪,他好象没那么恨这个家伙了。拿剑去砍一个被打得这么惨的家伙,为什么呢?总不能说,因为大家都喜欢他吧?
帅望看看韩笑:“你的脸,我爹打的?”
眼熟的巴掌印,印在你的小脸,还真清楚。
韩笑再一次泪盈于睫。
帅望道:“打一巴掌就哭一下午,要被打成我这样,你哭死啊?”
韩笑咬着牙:“我才不会因为挨打哭!”
帅望惊奇:“那为什么?那家伙嘴挺笨的啊!”每次都是我把他说哭啊。
韩笑落泪,转身要走。
帅望道:“他不可能说出什么值得你哭的话,一定是你误会他了!”
韩笑怒道:“他他说他照顾我,只是因为我是我父亲的儿子。”
帅望呆了呆:“这话不象他说的啊!倒象你自己说的。”韦帅望忍不住笑:“是你说的,对不对?然后他说是,没错!”
韩笑愣一下,好象——是!
帅望道:“他那种人,你指责他是王八蛋,还想他解释给你听他不是?”你不要对一条恐龙要求太高。
韩笑还是瞪着眼睛,眼泪随着他眨眼睛,下意识地往下掉。啊,我有说他吗?我当时是指责他,因为我父亲是韩青才对我好的吗?我,我可没想这样说他啊!
帅望看着韩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我不想同你说话,讨好不喜欢自己的人,太尴尬。”
韩笑愣了愣,把注意力从韦大人身上转移到韦大人的儿子身上:咦,原来你不喜欢我,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帅望轻声笑:“做为一个寄养在别人家的孩子,如果不被人家亲生子所容,似乎应该主动离开。光是这点被威胁的感觉,就让我很难接近你。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很可惜,我们,还是发生冲突了。韩笑,再容我两年,你放心,冷家山上你师爷已经摆明要我走,我留不了多久了。”帅望抬起眼睛,眼睛有点湿,如果垂着眼睛,好象泪珠会掉下来的样子,他微笑:“也许,这是最后一年了。韩笑,你别动手,你等着就行了。”
韩笑瞪大的眼睛里微微露出一点茫然,什么?你
会被赶走:“为什么?”
帅望笑了:“你不是说过了嘛,首先我的血统有问题,其次,我的为人有问题。令尊已经说过,这是最后一次警告,所以,请再耐心等一年。我会很小心地,不烦到你。”
韩笑震惊地看着韦帅望,他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待这位张狂的师兄,寄人篱下的孤儿?是啊,什么样的父亲会对孩子说这是最后一次警告?而这警告,是顿让孩子痛得死去活来的毒打?
韩笑握剑的那只手,终于慢慢松开,啊,不象表面看的那样,韦帅望的真人,一点也象传奇。
韩笑沉默一会儿,终于恳求:“我想留在这儿,你替跟他们说,他们听你的。”
帅望终于忍不住好奇心:“为什么?我爹粗暴得象…”呜,象疯狗,呵呵。
韩笑半晌,轻声:“他很孤单。”
韦帅望大吃一惊:“什么?”
韩笑良久才道:“我刚来时,一走近他,他就会皱眉,我以为他讨厌我。后来,我发现没有人会走近
他身边。后来…他其实,喜欢有人陪着。”
帅望哽住,良久:“可是…”沉默了。
韩笑轻声:“没有人同我抢这个位子,我不要去那位大掌门身边,等他有空时再看我一眼。我不喜欢同人争。”
帅望艰难地:“可是,同亲生父亲生疏,是至大遗憾。”
韩笑道:“我不介意,他也不介意,他有你,我有我师父。”
韦帅望良久才道:“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跟着你父亲不好?”
韩笑淡淡地:“再好,我也不希罕。”他热泪盈眶地握着你的手,(可是,你做错事,他绝不容情。)再好,还能好到什么地方去?他的感情还有剩吗?有剩的,我也不要。我师父需要我,而那个父亲,只是当我是责任与麻烦。我不要。
韦帅望沉默良久:“给你父亲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父子间彼此了解一下,好吗?我会去同我师父谈谈,你多一点时间在家,剩下时间再同我父
亲在一起,好吗?”
韩笑沉默,不!应该是有剩的时间再给你师父。
两人还要再讨论,康慨已经过来:“哟,韩少爷,你过来看帅望。”地上打碎的杯子是咋回事?你们千万别打仗,吓死小的们了。
韩笑也不吭声,转头就走。
韦帅望若有所思,伏在枕上。
康慨看着韩笑进屋,才松口气,转头问帅望:“怎么回事?”这小爷面如玄铁手握宝剑,站在地中央?
帅望道:“杯子碎了。”
康慨气:“废话,我是问…”看看刚刚出去的韩笑,过来摸摸帅望的脉搏,狂乱而无力的脉象,让康慨呆住。虚弱倒正常,跳得这么快是为什么?这种情况下,康慨只能猜,是吓的。